“作为厨师,灵感来自各门各科。我们经常会去美术馆,看到巨幅作品比比皆是,每逢此刻我都会说‘我们的餐桌为什么不能如此艺术?’令人沮丧的是,在美食上,关于餐品造型,我们总会为餐具所限,为什么没有一块桌布……可以直接吃掉呢?为什么用餐一定要用刀叉呢?为什么食物非得装在盘子里呢?我想要用餐的新颖不羁。”
——Grant
玉米桌布食物
在某种菜肴中,讲究用开水冲泡迷迭香置于一侧,以使人们在品尝菜肴时有齿颊留香之感,这种做法不免会使人感觉浮夸,因为在传统认知中,如果想用迷迭香,直接加进料理就可以了。但真正尝试过这种用餐方式之后,会发现总有一丝香味萦绕鼻尖,堪称魔法。Alinea餐厅对于餐厅内的每一种元素,甚至是最基础的用餐方式,都尝试突破,予以创新,没有任何规则,随心所欲,单单是走进这家餐厅,就会令人不知所措,感到不可思议。
Alinea餐厅
那种感觉是连带稍许不适的,但又觉得有某种魔力蕴藏其中。打开门,面前就是看起来差不多100英尺的走廊,但当你迈出七八步时候,走廊另一头的门就打开了,你会惊讶“剩下的走廊哪去了?明明刚才有那么长。”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是个光学错觉,当你真正爱上这家餐厅后,回想起来,就是从这一点开始,你意识到,他们会彻底玩坏你。
Alinea餐厅进门处走廊
厨师Grant经常会思考一些问题,不过与其他大厨不同,他想到的都是“我能让那个东西浮起来吗?”“我能让它隐形吗?”“我能在客人眼皮底下把这些食物藏起来吗?”在Grant看来,创造力就是知不可为而为之,或者是知不曾为而为之,在创建Alinea餐厅之初,他们就是从最基本的层面开始探索思考,“食客在餐厅体验到哪些元素?怎样改善?”。
这种理念让他们的餐厅不论是从视觉还是感觉,都让顾客觉得自己在享用美味。实际上,在Alinea餐厅,食客可以自主选择想要的体验,是用餐,还是观赏戏剧,是观看行为艺术,还是享受理疗,任何占据占据顾客全身心感受的体验,都是他们的服务范围。
羊肉料理
世界上顶尖的厨师都知道怎么做出美味佳肴,这使得Grant有一种逼上梁山的悲壮感,为了使自己更加进步,应了那句“不会魔术的艺术家不是一个好大厨”。但好在Grant有思路知道如何去做,Alinea餐厅其实是在尝试着开创一种体验,他们要做的就是让食客们能心生好奇之感——“接下来会是什么?”
Alinea餐厅的食物极其美
让食客期待惊喜,让惊喜出乎他们的意料。这其中总有些误解,就是,Alinea餐厅的厨师们在试管和培养皿里创造新东西,这不是厨师应该做的事情,他们把进食变得太过复杂化了。而实际上,他们在探索,寻求一种不羁者会期待发生的可能。
餐前小吃 五重奏
比如,外表看起来是草莓的食物,实际上吃起来却是番茄,或是反之,番茄变草莓,就像是一种智力游戏,就算只点一份番茄和一篇面包,也会赞不绝口说“我的天,好好吃”,而这份草莓番茄搭配裸麦面包屑,那种口味是非常丰富且酷的。
草莓?番茄?
创意不仅如此,除了混淆视听,还有很多隐秘的心意。在用餐中,侍者将木柴火堆端上桌,往往使食客不能理解,这时侍者会引导食客用鳗鱼李子松枝串来加热,在他们以为火盘是用来烤食物的时候,当众端下火盘,扒开木堆,露出里面被海带包裹着的鸡胸肉。这块肉在火中烤着,而食客们全然不觉,这又会使食客无比惊讶。
鸡胸肉海带,木炭火堆
类似这样的创意比比皆是,在Alinea餐厅,每半小时,就会有八道菜品像这样彼此交融。对Grant而言,让食客惊叹,意义重大。他们会惊叹自己“发现”了新事物 ,就像小孩子在圣诞节时候拆开礼物那样,直到拆开礼物才知道那是什么,甚至拆开之后也仍然没有答案,谜底一层层揭开,惊喜也会随之而来。
美妙绝伦
而这些仅仅是味道之外的附加,对于味道本身,Grant从未放松过。他叹服于味道的力量,能瞬间把人拉回记忆中的某处,或许并不明显的记忆,但是他追求挖掘。于是Grant开始考虑在用餐体验中加入香味体验,比如,该如何在风干的食物中加入香味?他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就是用蒸馏器制作香料,香气充入气袋枕头,作为一道菜端上餐桌。
香料枕头
促成这个想法的,是Grant关于餐厅的认识。在餐厅,其实是在感性和感知两个领域里工作,而香味就是联系这两个领域最直接的桥梁,气味是会让人马上记住并且会留在记忆里的东西,在餐桌上加入气味,就是将一次用餐变为一次真正的感性体验。
牛肉
“我们把情感作为烹饪的佐料,在食物里加入盐、糖、醋,还有怀念,如果能感动食客,那么我们就迎来了新的时刻。不止是关乎食物,也不止是关乎餐厅或是就餐,这关乎的,超乎想象。”
除去创意和味道,回归菜肴本身,回到菜单,Grant会思考,什么是最重要的,是一道招牌菜吗?并不是,是让餐厅有自己的理念。在这里,创造力是第一生产力,在这种情况下,餐厅并没有最好的菜单,如果有,就是落入了近似与创造力背道而驰的陷阱。
Alinea餐厅的黑松露大爆炸
而创造力,不仅要满足人们的胃,还要刺激人们的大脑。想象你的面前有一面铺上画布的墙,我们在上面撒上调味酱,然后开始用勺子把酱刮下来,我们不会真的这么做,但是有没有一种同化思维呢?有。但是创新和创作是伴随着风险的,那也是乐趣和危险所在,十年来已经做过很多很多,该怎么再做出创新并且为人们所接受和喜爱?在追求创新的同时,你会不会失去自我,荣誉扫地……
Alinea餐厅无疑已经是如日中天,但现在他们要重新装修,将餐厅分崩离析,为什么要修补并未破裂的东西呢?因为,他们在全心全意坚持,一种十年前就开始了的理念,“一系列新思想的开端……”现在,已经成功了的Alinea餐厅,对于能否放弃过去十年的心血,一切重新开始这个问题,答案是,“能”。他们要做出世界上最独树一帜的烹饪,这是创新之魂。
也是大厨力量之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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