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日本投降以后,时任汪伪武汉绥靖公署署长、河北省省长的叶蓬,以汉奸罪名被关押起来。
叶蓬在看守所内声称,自己与军统早有联系。随后,写下20万字材料自证“曲线救国”。后经其妻子与弟弟多方奔走,发动400余名湖北籍商人求情,仍然被押往南京。
案件经过两年审理后,国民党军政部长陈诚,亲自到法庭取走叶蓬案卷,最终由蒋介石批准,判处死刑。临刑之前,大批记者跟踪报道,叶蓬始终一言不发。
叶蓬以“奇案”得罪孔庚,为“抗洪”结怨张群,因“抗日”被罢官。刺杀张群,却升任国民党陆军中将,最后又转投“汪精卫”。死后葬于雨花台。
一、叶蓬其人
叶蓬生于1897年,小字“勃勃”。十三岁就参加辛亥革命,为“学生军”成员。他能说会道,擅长书法,也可以作诗词。三十岁的时候,曾因作贺寿词而受到吴佩孚的赏识。
1930年,叶蓬在湖北武汉警备司令部担任参谋一职。由于工作勤勉干练,博得武汉三镇绅商的赞誉。不久之后,就升任警备司令部总司令。
四年之后,武汉暴发大洪水。叶蓬指挥抗洪有功,也得到当地百姓的赞扬。然而,1934年,在他辖下的武昌粮道街,发生了一桩离奇的案件,从此改变了他的一生。
二、掘金奇案(上)
那一天是五月初五,端午节。武昌粮道街上,一名叫孔庚的国民党元老,正在过六十五岁寿诞。
城中达官贵人都去祝寿了。汉口的江边,却突然出现了一群古怪的挑夫。他们两个一组,挑着二十几箱货物,步履沉重地往渡口赶。当班的一名李姓巡警感觉情况不对,上前盘问。得知领头的兄弟姓彭,和孔庚是邻居。
李姓巡警截住货物,打电话到孔公馆询问。孔庚却答复“没有丢东西”。巡警转身放走了挑夫,结果又接到孔家的电话,叫“赶紧截人”!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孔庚和家人接到电话后,检查家中有无失窃,最后发现家里一个废弃很久的厨房,被人挖了一个大洞。上前稍微翻动一下,泥里就滚出好几十只银元宝。孔庚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住宅,是清末一个叫刘维桢的人留下的宅子。
叶蓬
三、掘金奇案(下)
刘维桢原来是太平天国时,遵王赖文光的手下。降清以后,不求升官,但求发财,在家中积蓄了大量财宝。1900年八国联军攻进北京,慈禧太后出逃。回京之时,刘维桢向慈禧进献巨额银两,因此被御赐“乐善好施”匾额。
刘维桢1905年去世,死得比较突然。他的宅子就被孔庚买了下来。
孔庚意识到,邻居家姓彭的兄弟,趁雨在墙下挖走了这一批财宝。当即通知时任警备司令的叶蓬前来调查。
叶蓬前往彭家,果然见到两家的墙,已经被打通。翻一翻,竟然还有许多小号的银元宝散落。于是找到彭家兄弟对质。弟弟彭幼南见状,只能承认挖到了银元宝。最后却只交出三四口装满元宝的箱子。
孔庚见彭家交还的元宝,远低于自己的预期,一口咬定财宝已经被转移。但是叶蓬以没有证据为由,不再向彭氏兄弟追究。等到张群来到武汉,孔庚有了靠山。再想追究时,彭氏兄弟已经逃到香港。于是从此,孔、叶二人结下了梁子。
四、抗日革职
到了1935年,国民党元老张群,受蒋介石委派出任湖北省主席。在张群的接风宴上,孔庚“倚老卖老”,出来告了叶蓬一状。说他收受了彭家的贿赂。叶蓬与孔庚当场吵了起来,结果被张群赶出会场。
因为张群此行,担负着代表蒋介石整肃地方的职责。在孔庚与旁人的挑唆之下,张群决定拿叶蓬开刀。
1935年的夏天,叶蓬在防洪前线指挥工作,因为枪决了一名抗洪不力的民工,被张群调离前线。
同年的六月,叶蓬在汉口的“防空演习展上”悬挂书法“还我河山”,并画日本人作为靶芯,进行射击,结果遭到日本使馆的抗议。蒋介石手下的杨永泰,趁机“联络武汉工商界人士”,告叶蓬贪污挪用防汛工程款。于是蒋介石将叶蓬革职,对外声称“永不取用”。
五、行刺张群
叶蓬革职之后,辗转到了南京,加入了“复兴社”。后来。“复兴社”成员开会时说张群“亲日”,在接见日本使节的时候卑躬屈膝。大家都一致认为应该“清君侧”。于是叶蓬就自告奋勇,拿了“复兴社”一笔款子,找了两个退伍军人去刺杀张群。
没想到二人事败,立即把叶蓬吐了出来。蒋介石把叶蓬关起来,“复兴社”人员四处托关系帮他说情。最后找到了汪精卫。
当时汪精卫尚未发表“艳电”叛变。因为他和张群是旧识,又同为“亲日派”,所以他一开口,张群就不好意思不给面子。
再加上叶蓬背后有“复兴社”十三太保撑腰,于是这桩行刺案件,就不了了之。最后,叶蓬不仅没有因为此事受到处罚,反而一路高升,官至国民党陆军中将。
六、众说纷纭
1938年汪精卫叛变之后,写密信给叶蓬。当时叶蓬被派驻香港做石油采购工作。接到密信之后,突然一改抗日立场,投靠了汪伪。
- 大特务沈醉在他的书中说:叶蓬认为,最初自己一心抗日,却被蒋介石革职,后来又被陈诚排挤。跟着蒋介石干,还不如当汉奸。经人劝说,才决定和军统合作。但是因为合作不力,日本投降后,他没有得到宽恕。
- 军统的唐生明说:叶蓬说自己曾经也属坚决抗战者,投靠汪伪有其不得已的苦衷——
- 军统特工鲍志鸿1938年任“武汉谍报组组长”。他说叶蓬在抗战全面爆发,投靠汪精卫之前,已经和军统联系上了。
叶蓬在武汉当警备司令时,他的稽查处长赵士瑞是军统的人;叶蓬担任铁路警备司令时,他手下的督察长陈绍平是军统的人;叶蓬当汉奸的时候,也和戴笠有联系。只是因为军统在南京的电台,有一次被日军破获,因此戴笠不肯信任他。
- 中统情报组长舒靖南说,亲眼见到叶蓬给蒋介石拍电报,说已经按照蒋的要求,安排防守武汉,不让新四军进攻,但是未知部队编制和番号,请告知。蒋回电说明了番号与编制。但没过多久,叶蓬就被扣押起来。
尾声:
日本投降之前,军统拟了一份“策反”汪伪人员名单。上面拟定许多汪伪策反的要员,统一由叶蓬指挥。其中有一个叫邹平凡的人与叶蓬有私怨。因为他抢先一步转换阵营,跑到武汉当了警备司令,所以叶蓬一回武汉,就被他捉起来了。
叶蓬的妻子散尽家财,四处托人帮他说情。虽然有四五百武汉商户联名帮他说情,但是他得罪的都是张群、陈诚这类国民党中的元老要员。再加上他事实上投靠了汪精卫,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自证清白,所以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掘金奇案”中的彭氏兄弟后的来逃到香港,过了六年花天酒地的日子。日本飞机轰炸香港时,彭氏一家十几口都被炸死。传说中的宝藏,从此下落不明。
参考:《武汉文史资料》、《文史春秋》、《对汪伪的回忆纪实》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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