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岁的我,70岁的父亲母亲,我想你们(泪涌)!
我是"黑娃儿"被寄养了七年
小时候,我被称为"黑娃儿",就是没有户口的意思。因为那是计划生育严查的时期,所以,我经常被东躲西藏,在七大姑八大姨家挨个儿藏了个遍。曾有短暂的一段时间住在自己家,如果有敲门声或陌生人到访,小小的我会立刻躲到房间不出声。那时候,我的世界好像总是黑色的,不见光的。
小小的我,便已识得冷暖滋味。在被寄养的日子里,被冷落时,害怕时,我总会一个人跑到门外靠墙站着,似乎在躲避什么,又或许在等待一个人,一站就是大半天,不哭不闹不说话,任谁也拉不走。
我生命中的贵人,60岁高龄的养父养母
在那段东躲西藏的日子里,我幸运的遇到了我的养父母,他们待我如同亲生女儿,在他们的陪伴下,我度过了人生第一个七年,温暖有爱也有光,所以,我总说我的童年是不幸的,又是幸运和幸福的。
我的养父母,我喊他们"爸爸"和"妈妈",如同喊亲生父母那样亲切自在。实际上,他们那时已年近六十,儿孙满堂了。养父已经退休了,只每天在家摆弄一院墙的花草,或是坐在家门前纳凉,顺带看护小鱼塘,吓唬那些偷偷来钓鱼的小子们,逢集则会去买一些稀罕的小玩意儿。我最喜欢的礼物是小手绢,因为小时候的我,总有流不完的鼻涕。
旁人私下都害怕我的养父,尤其是他那几个调皮的孙子们,这主要是因为养父平日里不苟言笑,而且有一点霸道和小任性。当然了,我一点也不怕他,我总是有很多的小特权,比如,那时候的电视机是稀罕物,养父把它放在高高的电视柜里,他不在家时,谁也不许摸它,但是我可以;比如家里有两个皮沙发,靠外的那个给大家坐,靠里面的那个是养父的专属座位,谁也不许坐,但我可以;还比如,如果他的孙子和我争抢好吃的,养父母在场时必会护我。因此,他的孩子们总是在背后嫉妒的说养父母亲太偏心,待我比自己亲儿孙还亲,我听到之后却很得意。现在我已为人母,每每想起,依旧思绪翻腾,有泪涌的冲动。
养母则是一位勤劳善良的人,她每日操持家务,干农活,而这些事她从未让我参与,记忆中她总是一刻不得闲,从没有坐下的时候。那时候村子里有一位可怜的哑巴,每次经过家门口,养母总会烧一碗鸡蛋茶给他,每每想到此事,我便觉得养母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了。我儿时最好的朋友和我家隔了一个鱼塘,我总爱到她家里去玩儿,玩到天昏地暗,忘记吃饭,总要等到母亲扯着嗓子,喊我的小名唤我回家吃饭,现在想来满满的幸福感,那大概是这世上最动听的声音了。
养父早早的就教我认字了,家里家外只要是有字的地方,养父都会教我,而我也能很快的记下。还没开始上学,我就识遍了家里所有对联上的字,村里面所有墙上的宣传语,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问我,我都会对答如流。到了上学前班的年龄了,我自然是班级里的佼佼者,老师和同学们都称我为"小老师",印象中有很多次,老师总是坐在黑板侧边笑眯眯的看着我,而我则执着小教鞭,教大家认字,复习。因此,养父母总夸我聪明,他们觉得我长大了一定会有一番作为,我能感觉到,他们以我为傲。
就这样,很快到了入学的年龄,同龄的孩子都上学了,因为我是"黑娃",没有户口就不能上学。后来听养母告诉我,说我当时天天哭求她要上学,可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不识字的养母拉着我到处游走的情景,她说一定不能耽误了我上学。然而,那时候养父母终究已经年迈,心有余而力不足,辗转很久,我还是没能如愿和我最好的朋友一起进入学校。
很快,这一年过去了,第二年到了开学季,我的亲生父母把我接回家了。后来听说,那几年,有人半夜到家里查户口找我,父母临时把我藏起来,后来那些可恶的人把家里翻的乱七八糟,并且逼迫威胁养父母说出我的下落,还把养父心爱的电视机抢走了,他们也不曾犹豫过要放弃我,他们曾商量要把我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然而终抵不过岁月无情,我7岁了,他们也快70岁了,他们觉得自己力不从心,怕耽误了我,最终还是把我"还"给了我的亲生父母。
回忆这人生的头七年,因为东躲西藏受到惊吓,有挥之不去的恐惧和阴影,但是,更多的,是养父母给予我无私的爱。这些爱,足以弥补亲生父母对我幼时爱的缺失,这些爱,也给我力量和支撑,让我有能力去爱他人,并相信他人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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