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美文 > 梦中的土地(散文)

梦中的土地(散文)

○ 俊琪

娘坐在后院边小径上的一棵朽掉的枯树上,向右边望,就可看到走深沟和老湾的地里的那条路。

路,已经是修过的新路,比以前的老路平坦了很多。

娘走老路,走了多半辈子,她对老路是有很深的感情,对路连着的家里的几块地也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几块地都是山地,陡峭但朝阴,所以很能长庄稼。

深沟的地,是大大的两块,上下相连,除了麦子,几乎很少再种其他的作物。

老湾的地,上下两块之间有一条高高的地埂,六七月的时候,长满了绿绿的冰草。

两个地方的地,是家里最好的山地,而一年的粮食收成,大多就靠两个地方的地里庄稼的长势了。

娘一生辛苦的劳作,在我的记忆当中,好像深沟和老湾的地里付出的最多。小时候,娘要上洼干活,不放心我淘气调皮,就把我一个人锁在家里,出门时,娘总要边走边对我说:“我洼来去了,你在家里不要反。”,说完,就听门“咣当”一声,我的去河里狗刨的梦、去西瓜地里偷摘个瓜的梦、上树掏个鸟窝的梦……,就一个个被锁在狭小的院落里了。

娘说的“洼”,就是去深沟和老湾的地里干活。麦子种上了,时不时要去地里看看,是不是地板结了,或者鸟雀把种子衔了去,干的最多的,就是锄草。

那时,早上天不亮,娘就胳膊上挂上草篮,里面放一把小铁铲,还有馍馍和水,然后,瘦小的身影背起渐渐褪去的夜色,便急匆匆地向地里走去。

娘一干,就要干到大中午。那么大的一块地里,娘形单影只,头顶上,总有清脆的鸟鸣,偶尔跌落在她的脊背上,惊飞心里的孤寂。草,一棵一棵装进草篮,像装进去漫山遍野空旷的时光。

干完活,娘心里还惦记着锁在家里的我,就又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往家里赶,同样还是“咣当”一声,娘挎着草篮就进了院,我的各种梦也醒了,接过娘干活的工具,往往看到她一身的尘土,汗渍沾在脸上,很是疲惫。

深沟和老湾,像两只手,多少年把娘紧紧抓在手里,不让她有半点喘息的功夫,直到八年前的一次意外,导致她左腿严重受伤。

那次受伤,娘在兰州治疗和康复了半年多的时间,我和爱人还有两位哥哥,以及嫂子轮流伺候,也是从那时起,七十多岁的娘,就再也去不了魂牵梦绕的地里了。

回到老家,重的体力活娘不能再干了,深沟和老湾的两块地,就只能不时出现在她的梦里了。

娘时不时念叨:“要是能到以前干活的地里看看,该有多好啊!”

前天,给娘打电话,问她干嘛呢?娘说,她坐在后院的那棵枯树上,看到去深沟和老湾的那条路呢。

路,已不是老路,娘却被岁月的风雨拍打的身影佝偻。老路上,留下了多少她为一家人的日子,夜以继日奔波的脚印。

如今,路在眼前,脚步却已迈不动,对土地的深情,只能是一次次风吹白发的怅望,这或许也是像娘一样视土地为生命的劳动者,人生最大的遗憾吧。

写下最后一句,一只鸟儿,疾速地飞过兰州烟雨迷蒙的天空。

便不知不觉地想我的故乡,以及故乡的土地

本文来自投稿,不代表本人立场,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www.sosokankan.com/article/841591.html

setTimeout(function () { fetch('http://www.sosokankan.com/stat/article.html?articleId=' + MIP.getData('articleId')) .then(function () { }) }, 3 * 1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