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长安十二时辰》中,如果说熊火帮做了一件他们最不该做的事情,那就是欺负了闻无忌,然后就不得不跟张小敬死磕。
事实上,闻无忌只是长安的一个卖香的商人,于繁华的唐都讨一个不错的生活。闻无忌好景不长,因为店面地皮被永王看上,成为了无赖社团熊火帮欺负的目标,最终他为自己的生意殉葬。
事实上,万恶的“熊火帮”只是唐朝黑恶势力之一。
事实上,在唐朝,皇帝、官府、军阀、匪盗、无赖……每种力量都可能会盯上商人的财富。
保持财富从来都不是易事,让我们走进唐朝,从另一角度来理解财富的故事。
《长安十二时辰》里张小敬、龙波都放不下闻无忌
一、惹不起的黑恶势力
01.源远流长的市井无赖
市井无赖源远流长,是历史的产物,也是社会的产物,即使唐朝也不例外。
事实上,不止是长安里有“熊火帮”,大运河的开通方便了物资交换,也让沿河的扬州和汴州成为了重要的城市,在这些城市兴起同时,市井无赖们也随之而起。
无赖孟神爽称霸了扬州地界,《太平广记》里记载了他的人生巅峰。他敲打勒索商人,“巡市索物,应声即来;入邸须钱,随口而至”。
其实无赖之所以牛叉,重要的是他们和官府是朋友!孟神爽称霸时,“长史县令,高揖待之,丞尉判司,颔之而已”。
事实上,官府放任泼皮欺诈商人,也从另一个角度反映了当时商人的地位。
《长安十二时辰》里,死磕熊火帮的张小敬
02.江湖上飘荡海盗和黑社会
扬州的无赖风风光光,汴州的黑社会自然也不等闲。
《太平广记》记载,泼皮李宏在社会上骑着“高鞍壮马,巡坊历店”,收取商人保护费,一次数百贯。
不止如此,李宏还特别喜欢向商人“借”钱,但他借钱从来都是有借无还。
事实上,李宏在汴州混成了大佬,而且声名远扬,是汴州一带最大的黑社会。历史记载他凭借个人的影响力,曾经让“商旅惊波,行纲侧胆”。
地痞无赖和黑社会是城市商人的天敌,地痞之外,远行的商人还要面对海盗和土匪的冲击。
《唐大和上东征传》记载,万安州海盗冯若芳常年打劫波斯商船,每年保持二、三艘的规模。他“取物为己货,掠人为奴婢”,成为当地富豪。
冯若芳发家的背后,是多少有来无去的波斯商人。
事实上,商人行走天下,从社会上取得经济利益,必然要经受各种社会力量的考验。
地痞无赖、地方黑社会、海盗和土匪,这些社会上最不稳定的势力,都是唐朝商人们的病!
波斯商船经历过多少风浪?
二、惹不起的官府和军阀
惹不起市井无赖、惹不起黑社会、惹不起江湖土匪,但商人更难面对的考验,其实是来自官方的势力。
比如:官府里的贪官、地方的军阀、军队里的将帅……
01.地方官府胜似无赖
政商关系是大部分商人都绕不开的话题,事实上,唐代官员掠夺商人财富,非常富有创意!
《太平广记》记载,简州刺史安重霸为了敲诈财产,把商人找来下棋又不让人落座,邓姓商人站着陪刺史连下了两天棋,最后只好“献中金三锭”。
事实上,唐朝商人虽然经济实力雄厚,但普通的商人政治地位依旧不高,这也是地方官敢于使用无赖手段欺诈他们的重要原因。
事实上,安重霸虽然可恶,但至少他的办法还比较文明,有的官府或者官员则直接掠夺商人财产。
唐僖宗时,唐朝政府从福建运量到广东,福建地方政府直接采用土匪做法,“以和雇为名,夺商人舟,委其货于岸侧。”
事实上,地方官府是商人惹不起也不敢惹的力量,因此,承受这种力量的压迫,是商人们最好的选择。
官府是古代商人不敢惹的存在
02.军阀掠夺赛土匪
唐代后期,随着全国各地藩镇的兴起,许多地方军阀开始成为了商人们更大的“灾难”。
相对于文官政府,武官当政时,地方政府对商人掠夺会更加利索和泼辣。关于这种记载,在有关中晚唐的历史资料中比比皆是。
《新唐书》记载,哥舒晃叛乱,路嗣恭担任岭南节度使,平定叛乱后他趁机发财,开始对商人展开大规模的谋财害命:
“商舶之徒,多因晃事诛之,嗣恭前后没其家财宝数百万贯,尽入私室,不以贡献。”
无独有偶,类似的事件,在田神功平定扬州刘展叛乱时也有发生,《旧唐书》记载:
神功至扬州,大掠居人资产,鞭笞发掘略尽,商胡大食、波斯等商旅死者数千人。
军人是古代商人的另一个“天敌”
03.惹不起的兵和将
唐朝后期是军人的世界,当军队没粮饷、没赏钱的时候,唐朝的将领们经常会想起商人。
唐僖宗乾符五年,河东节度使窦澣任命康传圭为代州刺史,又发土团千人奔赴代州,但土团拒不出兵,借机勒索赏钱。
《资治通鉴》记载,由于“府库空竭”,窦澣只能自己出资给土团,每人“钱三百,布一端”。
然而在抵达代州以后,窦澣还是把损失转嫁给了商人,他最后“借商人钱五万缗以助军“,实现了扭亏为盈。
看上去似乎他“借”的很文明!但事实上,窦澣这种性质的“借”是有借无还!
相对而言,刘玄佐的做法就“巧妙”很多,他设计了佛像流汗的骗局,并亲自到汴州大相国寺“大施金帛”,此举果然引领了风尚。于是,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将吏、商贾奔走输金钱,惟恐后。十日,玄佐敕止,籍所入得巨万”
事实上,在安史之乱以后,贪官、酷吏、地方军阀、跋扈军人,他们就像是一群狼,商人们就像是他们抢来抢去的肉,经常处在弱势的一方。
三、沉重的税务负担
国家征税是商人对国家的常规贡献,也是商人的义务。
但来自中央和地方的借商、括商,以及随时增加的杂税,则是唐朝商人面临的另一重巨大压力。
01.有来无回的借商
安史之乱打破了唐朝的盛世,于是唐王朝开始了漫漫借商路。
唐肃宗时期,国库一空,国家却要维持庞大的军队,于是中央政府派遣御史康云间、陶锐至江淮和蜀汉地区括商。据《通典》记载,这些地区的富商,被直接征收的财富甚至达到了家产的五分之一。
无独有偶,唐德宗建中年间,为满足对藩镇战争的需要,唐朝针对长安周边的众多富商进行“借款”,中央政府一次性获得了资财二百多万贯。
唐僖宗时期的太监田令孜臭名远扬,他曾经建议小皇帝李儇,一次性把长安东市、西市的“商旅宝货”全部掠夺。
而唐朝中央政府针对商人最厉害的一次大规模“借商”,也发生在唐僖宗时期,《通典》记载广明元年:
“度支以用度不充,奏借富户及胡商财货,敕借其半。”
这么典型的“见一面,分一半”,是皇帝和太监们何等的魄力?
巧取豪夺,骇人听闻!
太监专政,对唐代的社会经济造成了负面影响
02.地方政府的重税盘剥
安史之乱后,地方政府独立性逐渐增强,大大小小的军阀控制藩镇,于是这些政府有了更多的独立征税权。
对于这些地区的商人来说,也意味着他们要承受更多的地税负担。
唐德宗时期宰相杜佑在《通典》里,总结过当时地方上的收税“盛况”:
“诸道节度使、观察使多率税商贾,以充军资杂用。或于津济要路及市肆交易之处,计钱至一千以上者,皆以分数税之。”
从文字中看出,向商人征收重税,几乎是当时地方军阀们的日常表演。史料中,关于节度使、观察使征重税的记载比比皆是。
比较有名的,是贪财的昭义节度使刘从谏。《资治通鉴》记载,他大肆“榷马牧及商旅” ,每年收入达五万贯之多。
不仅如此,为了增加税源,刘从谏甚至给大商人地方编制,以方便他们从事商业贩运。
事实上,刘从谏对待商人的做法,很像是在搞养殖业:一方面养,一方面吃!事实上,其余藩镇将领对待商人,又何尝不是这种态度?
《长安十二时辰》中,揭示了唐朝多重社会矛盾
03.中央和藩镇的互掐
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都需要税源,但税源毕竟有限……
于是有限的商人资源,成为了中央和地方之间激烈争夺的对象。
茶税成在唐朝成为了重要的一项税收,文宗时期,盐铁转运使薛元赏曾经上奏停止杂税征收,但建议保留税茶,足见茶税在所有财政收入中的重要地位。
而中央和地方之间对茶税的争夺,一度也比较激烈。
唐宣宗时期宰相裴休曾经上奏指责地方藩镇:“诸道节度使、观察使置店停止茶商,每斤收榻地钱,并税收经过商人,颇乖法理。“
藩镇按斤收茶税,看似苛刻,但事实上,宰相裴休并不是同情商人,而是代表了唐朝中央和藩镇”互咬“。
从中央到藩镇,到处都在征税,唐朝的商人依旧只能顽强地生存着。
茶税从唐朝开始,变得更加重要
四、多重压力下不死的“小强”
商人是最接近社会利益核心的群体之一,在唐代也不例外。
然而利益所在,争夺所在!
唐朝的商人群体就像是社会上的一块肉,他们要接受多少种”猛兽“力量的考验呢?
或许,唐朝中央政府有借无还的借款,地方官府巧立名目的掠夺,不良官员们脑洞大开的勒索,市井无赖们无所不在的讹诈,还有海盗土匪的无情打劫,藩镇将士明目张胆的霸占……
要生存,唐朝的商人们很需要勇气和智慧面对这一切。
但商人阶层历来都是最顽强的社会群体,面对这么多力量的考验,他们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代代地坚持下来,为社会发展作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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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杜佑《通典》、刘昫等《旧唐书》、欧阳修等《新唐书》、司马光等《资治通鉴》、李昉《太平广记》、王溥《唐会要》、薛平拴《论唐代商人阶层的经济实力》、介永强《唐代的外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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