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史遇春
洪武二年(公元1369年),朱元璋在准备分封功臣时,还议定,要向功臣颁赐铁券。但是,那时,关于铁券,刚刚立国的明廷还没有确定的做法和完整的制度。
当时,有人说是,台州小民钱允一传有家藏铁券一副。据说,这副铁券,是大唐朝廷当年颁赐给吴越王钱鏐的。
于是,明廷就派人,将台州小民家藏的铁券取了过来。
因为有此一段,所以,后来明朝的铁券,是在唐赐铁券的基础上,有所增减而定型成制的。
话说,铁券的形状,和瓦片的形状相似。
当时,明廷成制的铁券,分成三级七等。
一、 公爵级二等。
即赐予爵位为“公”的功臣的铁券,因尺寸不同,分为二等:
(一)高一尺,宽一尺六寸五分;
(二)高九寸五分,宽一尺六寸。
二、侯爵级三等。
即赐予爵位为“侯”的功臣的铁券,因尺寸不同,分为三等:
(一)高九寸,宽一尺五寸五分;
(二)高八寸五分,宽一尺五寸;
(三)高八寸,宽一尺四寸五分。
三、伯爵级二等
即赐予爵位为“伯”的功臣的铁券,分为二等:
(一)高七寸五分,宽一尺三寸五分;
(二)高六寸五分,宽一尺二寸五分。
铁券的券面,刻着皇帝的制词。
铁券的底面,刻着功臣的履历,朝廷赐予功臣的封号等级,以此来记录其功绩;另外,还刻着功臣自身及其子孙免死的次数,减禄的数量,以此来防止功臣犯错。
铁券的质地当然为铁,但却类似于绿玉,与普通的铁不一样。
铁券上面的文字,是用纯金镶嵌上去的。
当时,功臣铁券一共制作了九十七副。每副铁券分为左右两券,所以,又称“左右券”。
左券颁赐给功臣收贮,右券交付给内府印绶监备案收藏。
有事发生时,才会把左右券合在一起,作为使用的凭证。
所谓免死,就是获赐铁券的功臣,除谋反大逆等罪之外,其所获的其他死刑均可免除;但是,功臣被免死之后,朝廷会立即革除其爵位、革除其俸禄,也不许其后代再承袭其以前的封爵、封号等。
洪武三年(公元1370年),为酬答夺取江山社稷时诸人的立下汗马功劳,朱元璋大封功臣。
据载,当时公爵级别的功臣六人、侯爵级别的功臣二十八人,共计三十四人,均被朱元璋颁赐铁券。
这里,就来看一下这些获赐铁券的功臣都是谁,他们后来的下场又是如何:
一、公爵级别获赐铁券的功臣,共计六人,分别如下:
(一)李善长
李善长免二死;其子免一死。
洪武二十三年(公元1390年),李善长以胡惟庸党,被追问。
随后,朱元璋将李善长连同其妻女弟侄共七十余人一并处死。
(二)徐达
《明史》记载,徐达病死。
明人徐祯卿《翦胜野闻》记载,徐达被朱元璋毒死。
明人王文禄《龙兴慈记》记载,徐达因病无法吃鹅;朱元璋赐蒸鹅给他;徐达吃完,遂死。
朱棣入南京,徐达长子徐辉祖留在父祠,不肯迎接,遂被下狱,讯问。其间,徐辉祖书铁券中文字“中山王开国功臣子孙免死”之后,朱棣勒令其返回私宅,革去其俸禄和爵位。
一说此后徐辉祖被禁锢。
一说徐辉祖被勒令自裁。
(三)李文忠
洪武十六年(公元1383年)冬,李文忠病,朱元璋命淮安侯华中负责医治。洪武十七年(公元1384年)农历三月,李文忠去世。朱元璋怀疑华中暗中下毒,降华中爵位,将华中家属驱逐至建昌卫,其他医生及妻儿,皆被朱元璋诛杀。
(四)冯胜
蓝玉被杀当月,冯胜应召返回京师。
两年之后,冯胜被朱元璋赐死,其诸子不许继嗣。
(五)邓愈
邓愈病死。
邓愈长子邓镇袭封卫国公,改封申国公。邓镇之妻乃李善长之外孙女。李善长以胡惟庸案获罪,邓镇受到牵连、坐罪被杀。
(六)常茂
常茂因事被安置(宋时,官吏被贬谪,轻者称送某州居住,稍重者称安置,更重者称编管。)龙州(今属广西)。
洪武二十四年(公元1391年),常茂去世。
二、侯爵级别获赐铁券的功臣,共计二十八人,分别如下:
(一)汤和
汤和病逝。
当日,汤和被封为信国公时,朱元璋仍然列举其在常州时的过失,命刻于铁券之上。
(二)唐胜宗
洪武二十三年(公元1390年),因胡惟庸案,唐胜宗被杀,削爵。
(三)陆仲亨
洪武二十三年(公元1390年)四月,陆仲亨家奴封贴木自首,告发陆仲亨与唐胜宗、费聚、赵庸都和胡惟庸通谋,陆仲亨被捕入狱。
朱元璋说:“我常常奇怪他为什么身居贵位却面有忧色。”
因胡惟庸案,朱元璋遂下令,诛杀陆仲亨,抄没其家。
一说陆仲亨和唐胜宗先因罪入狱,得赦之后,又坐胡惟庸案,被朱元璋处死。
(四)周德兴
洪武二十五年(公元1392年),周德兴之子周骥作乱宫廷,周德兴受到株连,被朱元璋诛杀,其公田被没收。
(五)华云龙
洪武七年(公元1374年),有人劾奏华云龙擅自居住蒙元丞相脱脱府邸、越级享用蒙元宫中物品。华云龙遂被明廷从燕地召回。回京途中,华云龙去世。
(六)顾时
洪武十二年(公元1379年),顾时去世。
洪武二十三年(公元1390年),胡惟庸案发,顾时位列胡惟庸党朋之首,其子顾敬被杀,爵位被削。
(七)耿炳文
永乐元年(公元1403年),刑部尚书郑赐、都御史陈瑛劾奏:耿炳文的衣服、器皿有龙凤图饰,他还使用红革呈做玉带,逾越制度、大逆不道;耿炳文遂自杀。
耿炳文三子前军都督佥事耿璇、后军都督佥事耿瓛、尚宝司卿耿瑄,均受到牵连,被杀。
(八)陈德
洪武十一年(公元1378年),陈德去世。
洪武二十三年(公元1390年),追坐陈德为胡惟庸党,爵除。
(九)郭子兴
早在元至正十五年(公元1355年),郭子兴即已病逝。
(十)王志
洪武十九年(公元1386年),王志去世。
洪武二十三年(公元1390年),王志被列为胡惟庸党朋,因其已死,遂不究。
(十一)郑遇春
洪武二十三年(公元1390年)正月,郑遇春与凤翔侯张龙、平凉侯费聚等人,前往云南置驿传,朱元璋各赐宝钞。六月,郑遇春与张龙一起,被召还京师。十二月,郑遇春坐胡惟庸案,被处死,爵位削除。
(十二)费聚
洪武二十三年(公元1390年),费聚被召回京师。胡惟庸案起,陆仲亨家奴封贴木向朝廷自首揭发,称陆仲亨、费聚、唐胜宗、赵庸曾等,与胡惟庸共谋不轨。朱元璋将费聚四人赐死,并废除费聚的世袭爵位。
(十三)吴良
洪武十四年(公元1381年)十一月,吴良在青州病逝。朱元璋辍朝三日,追赠特进光禄大夫、上柱国、中军都督、江国公,赐谥襄烈。洪武十五年(公元1382年)二月,赐葬钟山之阴。
(十四)吴桢
吴桢,吴良之弟,洪武十二年(公元1379年),病逝。
(十五)赵庸
坐胡维庸党,赵庸被处死。
(十六)廖永忠
当初,韩林儿在滁州,朱元璋派廖永忠前去迎请他回应天,至瓜步时,韩林儿船翻而死。朱元璋因此归罪廖永忠。待大封功臣时,朱元璋对诸将说:“廖永忠在鄱阳湖作战时,忘我抗敌,可谓奇男子。但他却派与其要好的儒生窥探朕意,所以,封爵时,对他只封侯而不封为公。”
杨宪为丞相时,廖永忠与他关系密切。杨宪被杀,廖永忠因功大幸免。
洪武八年(公元1375年),廖永忠因僭用龙凤等违法之事,被朱元璋赐死。
(十七)俞通源
洪武二十二年(公元1389年)病逝,追论俞通源为胡惟庸党,因其已死,遂不问,爵除。
(十八)华高
洪武四年(公元1371年),华高病逝。
(十九)杨璟
洪武十五年(公元1382年),杨璟卒。
洪武二十三年(公元1390年),坐胡惟庸党,杨璟全家数百人被诛。
(二十)康铎
洪武十五年(公元1382年),康铎在军中逝世。
(二一)朱亮祖
镇守广东期间,朱亮祖与豪强勾结,使朱元璋冤杀番禺县令道同。后事觉,洪武十三年(公元1380年)九月,朱亮祖被召回京师,与其长子朱暹一同被鞭死。
洪武二十三年(公元1390年)年,追论朱亮祖为胡惟庸党,爵除。
(二二)傅友德
洪武二十七年(公元1394年),傅友德被赐死。
(二三)胡美
洪武十七年(公元1384年),胡美获罪下狱。
洪武二十三年(公元1392年),因李善长事,朱元璋亲自下诏列举奸党,说是胡美因长女为贵妃,偕同其女婿扰乱宫禁,事情败露,其女婿受刑而死,他则被赐自尽。
(二四)韩政
洪武十一年(公元1378年),韩政病逝。
洪武二十六年(公元1393年),蓝玉案爆发,韩政之子韩勋受牵连被杀,爵除。
(二五)黄彬
坐胡惟庸党,黄彬被处死。
(二六)曹良臣
洪武五年(公元1372年),再次随军北伐,战死于阿鲁浑河。
洪武二十六年(公元1393年),蓝玉案爆发,曹良臣之子曹泰受牵连被杀,爵除。
(二七)梅思祖
洪武十五年(公元1382年),梅思祖随傅友德征伐云南,同年去世。
洪武二十三年(公元1390年),追坐梅思祖为胡惟庸党,全家被杀。
(二八)陆聚
洪武二十三年(公元1390年),胡惟庸案事发,陆聚坐罪被杀,爵除,录入《昭示奸党录》。
以上为大明建国初期,朱元璋赐予铁券的功臣及其下场的概况。
后来,到了洪武二十五年(公元1392年),明廷又改制铁券。这一次,获赐铁券者情况如下:
一、公爵级别获赐铁券的功臣,仅一人:
(一)傅友德
详见上文。
二、侯爵级别获赐铁券的功臣,共计三人,分别如下:
(一)王弼
洪武二十七年(公元1394年)十二月,王弼被朱元璋赐死,削除爵位。
(二)耿炳文
详见上文。
(三)郭英
朱棣登基,郭英被罢官回家。
永乐元年(公元1403年),郭英死于家中。
三、以前爵位为公、受赐铁券的功臣二人
(一)徐达,见上文。
(二)李文忠,见上文。
四、以前为侯爵获赐赐铁券的功臣,共计二人,分别如下:
(一)吴杰
不详。
(二)沐英
洪武二十五年(公元1392年),沐英获悉皇太子朱标去世,哭得十分伤心,不久病逝于云南任所。
明成祖永乐初年,靖难功臣也有被朱棣赐予铁券者,本文不赘。
免死铁券,真的就可以免死吗?
不过是一场风光一场梦而已。
细细想来,铁券不但免不了死,而且,似乎那就是那索命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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