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寒冰
麦家老师的《人生海海》，讲述的是一个关于命运的故事。
没有人喜欢命运，无论你是英雄，还是普通人。
似乎我们一生下来，就被赋予了命运。病弱者，为了健康而奋斗；贫穷者，为了财富而奋斗；空虚者，为感情而奋斗。
可能终其一生，都在某种求而不得的愿望之中纠缠；又或者是功成名就，在湖畔的书房品一口茶，往事都化作一缕茶气青烟。
在书本里，主角上校、小瞎子、“我”等，在命运面前，被希望和绝望交替折磨，但他们最终还是活了下来。
他们用自己的一生，告诉我们每个人都有命运和路数。
它更是给我们提出了问题：我们该怎么和命运抗争？
01在命运面前，连英雄也只能屈服
在我们的印象里，似乎只有英雄，才有资格和命运叫板。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最著名的便是《俄狄浦斯王》。
刺瞎双眼的俄狄浦斯王
这个故事是这样的：在一个富裕的城邦里，贵为国王的拉伊俄斯，诱歼了一位无辜的少女克莱西普斯。国王的行为触怒了神明阿波罗，阿波罗下达神谕：禁止他有子嗣，否则孩子长大后，会弑父娶母。
但莱西普斯还是生下了一个孩子。于是国王狠心命令仆人把他丢弃。仆人于心不忍，把孩子给了一个牧人，这个牧人辗转又把孩子给了自己国家的国王。
待到这个孩子长大以后，他偶然得知自己身上有着弑父娶母的神谕。以为如今的国王是自己的生父，于是逃离了家乡。
阴差阳错，他最终逃到了忒拜。在路上与一个老者发生争执，失手打死了这个老人，其实这个老人，正是他的生父。后来，他又帮助忒拜国消灭外来的敌人，于是当地人推举他为王，并娶了前王的王后，即他的生母。
弑父杀母的神谕一一应验，但他并不知晓。
最终，当他知晓真相时，王后羞愧得自杀身亡，他则刺瞎了自己的双眼。
英雄如这样一位国王，也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命运，似乎是压倒一切的力量，在它面前，人是那么的渺小无力。
02 无需成为英雄，也能与命运决战
《俄狄浦斯王》这个故事看似是告诉我们命运的不可抵抗性。但实则不然，故事告诉我们的。其实是我们任何人，即便是被命运打趴在地，也不要放弃绝地反击。
在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中，也可以找到一点影子。
何塞家族在一开始，就被一卷神秘的羊皮卷诅咒。在羊皮卷中记载，家族生下的最后一个孩子，带着猪尾巴。而最后一个孩子出生之时，便是整个家族消失，被世界遗忘的时候。
虽然承受着诅咒，但何塞家族依然产生了很多不甘的战士，有带着家人远迁的何塞，也有一生经历过数十次战役的上校奥雷里亚诺。每一个人都和看不见的命运做抗争，试图摆脱孤独，摆脱贫瘠，摆脱愚昧。
可惜，羊皮卷的命运不可改变，何塞家族最终还是消失在了命运的长河里。但他们抗争命运的勇气，努力破译羊皮卷的过程，却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麦家老师《人生海海》中，也有一个上校，上校也一直在和命运做抗争。
据说，上校当过国民党，睡过保长的女人，真实身份是一个“太监”。他可以不上班，就能过好生活。
上校的多重身份，让当地人对他充满了好奇，一次又一次地希望验证他究竟底下藏着哪些成色。上校被中伤过，甚至还进过监狱。
因此，上校的复杂身份，让他一生都在命运的漩涡里打转。麦家老师通过一个又一个，别人口中对他的评价，来告诉我们事实的真相。
他不过是一个浪潮中的小人物，一个遭人看不起的“太监”，在内心深处却藏着那么一点，和他身份不符的正义。
麦家老师喜欢写小人物的英雄主义，写幸运也写绝望。
比如，在他的《解密》一书中，容幼英是数学上的天才，这是他的幸运；而最终她却死于难产，这是她的绝望。她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也没有遗传她的半点聪慧。反而无恶不作，长成了一个社会祸害。
实际上，他们都不是英雄，或者说没有人是英雄。
他们不过是普通人，与我们一样。
但他们却具备我们不曾有的勇气，当我们在命运面前臣服的时候，他们却挺直了腰。
他们不是因为是英雄，所以能与命运宣战。
他们是因为尝试抗争命运，不放弃最后一点机会，于是成为了英雄。
很多人不明白的是，我们无需成为英雄，也能与命运决战。
03 我们不必一直闪耀
我们不但不需成为英雄，我们甚至无需成功。
如果《人生海海》中的上校，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回想自己的一生。
那他眼前一定闪过自己生命中，那个绝不后悔，一往无前的瞬间。
在那一刻，他为了一个毫无相关的女人，承受了莫大的委屈，即便是以丢掉官职为代价，他也绝不回头。
他看似非常注重名利，用自己的一生，去抗击别人的流言蜚语。但是，真相揭开的一刻，我们才知道这个人，一直隐藏着真相，一直坚守着道德的底线。
上校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怪人，和机器一样不知疲倦地转动，然后在坚守自己的时间里，慢慢变疯，消亡。
在茨威格的《人类群星闪耀时》中，有这样的一句话。
“一个人虽然在不可战胜的厄运搏斗中毁灭了自己，但他的心灵却因此变得无比高尚。”
我觉得，这很好地概括了麦家老师笔下类似上校的人物。
他们在和命运斗争的过程中。
只要有那么一刻，保持了内心的善意。
有那么一刻，选择包容那些恶语相向的人。
有那么一刻，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那在他的一生，就已经闪耀过一次。他活过一次了，这一次他遵从自己的心意，那也是值得的。
一刻的闪耀，不可磨灭的亮光，也能成为永恒。
我喜欢这片刻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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