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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资金效率到资产泡沫,联想到人民币成为国际结算工具的可能性

一、中国的资金投放对经济发展的推动效率持续走低,经济对资金似乎产生了越来越严重的耐药性


图一

我们通常讲,投资、消费、出口,是推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为什么呢?因为出口、消费创造了需求,投资则直接拉动了对生产资料、设备的需求,投资产生的劳动报酬和税收支付,又间接拉动了居民消费和公共产品的消费需求。因此,从推动经济的三驾马车来看,从纵向比较和横向比较上看,投资常常是最有效的推动经济发展的工具,是力量最大的马车。所以,世界各国包括包括中国近30年来,但凡央行们的资金供给政策或者利率政策稍有变动,都会掀起股市的滚滚波涛,因为股市是经济发展的晴雨表嘛!而随着经济发展的高潮与低谷,市场经济国家引导、控制经济发展那只有形之手,多半也是通过直接增加或收回资金,或通过增加或降低利率来间接调整市场资金供给,来控制过热的经济趋向稳定或者刺激低迷的经济迈向繁荣。


图二

从1978年开始的改革开放、建设市场经济体系的过程中,党和政府领导通过央行利用直接的资金供给工具和间接的利率工具,来调控经济,曾经也十分有效和成功。在1995年之前,央行每向市场投放1元资金(M2),即可产出超过1元的经济贡献(GDP),但此后资金对经济的产出效率越来越低。如果把经济产出比作人体,资金比作药物,似乎人体产生了越来越强的耐药性,资金的药效也越来越差。中国M2对GDP的推动效率,从2012年的56%,以每年一个百分点的速度,一路下滑到48.5%。

二、世界主要经济体的资金与经济成果关系证明:资金效率高低与市场经济持续的时间无关,与资金工具的滥用有关


横向对比看,资金对经济发展的推动效率,似乎与市场经济确立的时间、亦即政府利用资金工具引导、干预经济的时间长短没有必然性的联系。但与资金工具的滥用造成的巨大的资产泡沫,从而使得资金从调节经济的良药变质为毒药有一定的联系。

2018年世界四大经济体M2 (单位:万亿美元)分别为:美国14.46,欧元区13.4,中国27.98,日本9.22。

2018四大经济体产出的GDP(单位:万亿美元)分别为:美国20.5,欧元区13.66,中国13.61,日本4.97

四大经济体2018年货币对经济的推动效率分别为:美国141.8%,欧元区102%,日本53.8%,中国48.5%。


图三

我国M2推动GDP的效率在世界四大经济体中最低,为48.5%。这个数据只有美国资金效率141.8%的三分之一;不及欧元区102%的一半;比日本的53.8%低约10%。

三、因为资金工具的严重错配,导致资金对经济产出的效率下降,并伴随着资产价格泡沫的扩大

熟悉经济历史的可以发现,30年前的日本,也曾经处于我们目前差不多的资金错配导致的严重的资产泡沫时期。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日本央行释放的M2资金,比例越来越多的离开实体经济领域,进入金融、房地产领域,推动着以货币计价的资产价格的快速膨胀。世界上一时风头无两的日本,发出了卖掉东京可以买下整个美国的豪言壮语。

但资金这剂补药,在实体经济端的循环可以产出经济成果强国富民,离开实体经济,进入金融、房地产领域过多,补药即裂变为毒药,害国害民。

上世纪90年代日本的资产泡沫破裂之后,经历了长达近二十多年的经济萎缩休整期。日本在泡沫破灭后,GDP从1995年的5.2291亿美元一路滑落到1998年的4.032万亿美元,三年累计下滑22.89%才基本企稳,之后一直高低动荡,2012年安培晋三执政之后的2016年,经济才开始恢复增长。2018年,日本完成GDP4.971万亿美元,比2015年的4.39万亿美元增长13.2%,但仍然比资产泡沫破灭时的1995年的5.2291亿美元,低4.94%。

不可否认,从本文图一的M2和GDP的曲线可以看到,大约从1996年开始,伴随着我国房地产市场和金融市场的加速发展,资金曲线和GDP曲线出现了明显的剪刀差,资金对经济的推动效率降低,说明有越来越多的投入市场的资金,停留在实体经济之外,流向了周期更短、回报更高的金融和房地产领域。这一趋势与日本三十年前高度相似。令人不解的是,我们现在的资产泡沫倍数远高于三十年前的日本,但却可以稳而不破。

在知乎上,有人分析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们没有学日本政府傻不拉叽地加息刺破泡沫。所以我们政府一而再,再而三地托市,直到今天真的托不住了,再托国家的货币都要崩溃了,才把中央和地方政府的债、国企的杠杆都转嫁给老百姓接锅,然后把资产泡沫变为永久的账面财产,禁止套现。这套路,日本政府想破头也不可能想到。(详见史努比回答问题“日本房地产泡沫破灭对中国有哪些启示?”)

史努比的回答含有调侃的成分,因为事实的真相并非如此。日本政府非不为也,实不能也。因为中日国情有很大不同,甚至可以说当今中国的国情在古今中外都绝无仅有。但无论如何,中国从本质上来讲还是是一个开放的与国际市场接轨的经济体,不可能闭关锁国,因此也不可能摆脱国际环境的影响,而政府的手,也会边际递减,政府之力也终有穷尽之时。

三十年前的日本只是从严重的泡沫经济中回归真实,民众从虚假繁荣的梦境中回落人间,从远超其他发达国家回归到发达国家的平均水平。即使历经二十多年的经济停滞、调整,日本在国际上的地位,依旧牢不可摧,日本的工业体系依旧是世界一流水平,日本人的生活水准,依旧维持在发达国家水准。

但中国呢?

四、错配的资金推动资产价格泡沫,致使相当大比例的居民家庭负债率达到难以持续的水平

2018年底,我国居民个人债务最低余额从2014年的18.07万亿元(约2.7万亿美元)快速增加到45.92万亿元(约6.85亿美元),五年债务总额增加了154.1%,债务额年均增长率达到了惊人的20.51%。近五年居民债务总额以接近GDP和居民收入增幅3倍的速度快速膨胀。在我国2018年末的居民债务总额中,个人住房贷款余额25.75万亿元,占56.1%。

从我们整理的近五年的居民负债率看,与GDP对比的居民负债率已从2014年的28.4%迅速扩张到51%,负债率每年增加5.65个百分点;与全国居民可支配收入总额对比的居民负债率已从2014年的65.6%扩张到惊人的116.9%,负债率每年增加12.83个百分点。看到这样的数据,让人不禁有些瞠目结舌。因为居民的负债只能以居民可支配收入来偿还,所以与居民可支配收入总额对比的居民负债率更能够体现出中国居民负债的真实水平,以及居民负债的真实风险。


图四

所以,在今年6月13日-14日主题为“加快国际金融中心建设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的第十一届陆家嘴论坛上,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主席郭树清在演讲中指出,近年来我国一些城市住户部门杠杆率急速攀升,相当大比例居民家庭负债率达到难以持续的水平,更严重的是全社会的新增储蓄资源一半左右投入到房地产领域,一些房地产企业融资过度挤占了信贷资源,导致资金使用效率进一步降低,助长了房地产投资投机行为。郭树清说,当买的房子只用于投资和投机并不出租时,就是一堆闲置的水泥、钢筋和砖头。房地产市场具有很强的区域性,不同地区的房价有涨有跌很正常,但是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历史证明凡是过度依赖房地产实现经济繁荣的国家和地区,最终都要付出沉重代价,凡是靠投资投机房地产理财的居民和企业,最终都会发现其实都很不划算。”


五、从中国的资金效率、资产泡沫看人民币成为国际结算工具的可能性


图五:来源于@冉学东四维金融的微头条

美元之所以可以成为国际货币和国际结算工具,成就其国际经济霸主地位,独立于政治干预,仅仅服务于稳定经济的货币政策,也许是唯一的答案。应该是美联储的独立地位导致了美国资金对经济发展的良好效率。

从上图五最近20年世界四大经济体的M2曲线中,我们不难看到,最为稳健的,就是那根黑色的美元曲线;最离谱的,是那根红色的人民币M2曲线;日本经历了30年前的资产泡沫之后,基本上汲取了货币错配的惨痛教训,货币的经济效率在逐年回升。

今年以来,因为面对日趋激烈的中美贸易冲突,我们有很多“爱国者”,豪迈地提出了人民币国际化、用人民币取代美元成为国际结算工具的美好想法。不过我坚定地相信,面对上图中那根失控的红色曲线和稳健的黑色曲线,稍有经济学常识的国际友人,都会明智地选择使用什么样的货币,更有利于他们的经济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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