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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香飘飞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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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似浆,浆过波遥,乡愁荡漾;人生如舟,顺流逆流,奋力击水。出走半生,依然难忘那时豆香飘飞的日子,那时的豆啊,千奇百变:或琼浆或沥渣、或千张或腐竹、或干硬或柔嫩、或香艳或霉臭、或红烧或水煮、或烟醺或油炸……但任其再变,豆香依旧袅袅!而百变千奇的背后,或春种秋收或夜磨昼售、或精挑细选或慢工细活、或综合利用或分类加工、或品质取胜或口碑营生……累月经年,豆腐持家!那时豆香,或恬淡或浓烈,或鼻翼或舌尖……若即若离,虚虚实实,纵有千张犀利刀子嘴,亦难表一颗拳拳豆腐心!

三十五年前这般微凉的秋夜,我在睡梦中被叫起,帮磨豆的父母添豆子。揉开惺忪的睡眼,只见硕大的黄豆装满了整整一桶,水泡过的黄豆易磨多浆,随着石磨圈圈转起,黄豆被勺勺添入,洁白的豆浆便顺着磨盘隐隐渗出,昏暗的作坊便因豆浆的白色渐渐亮堂,伴随石磨的吱吱声响,秋夜干燥的空气里慢慢弥漫开润湿的阵阵豆香,个把小时后,磨盘底下便是满满一桶泛着细腻泡沫的生鲜豆浆!紧接着煮浆大灶炉膛的柴火熊熊燃起,火光时而微弱时而炽烈地在黝黑的面庞上呼呼雀跃。高温催起的生浆泡沫渐次消散,继而整锅沸腾起稠稠的熟浆,该过滤了!纱沥的目的是去渣留浆。稍加冷却后,就按比例在纯浆中点入石膏水,在深度搅动中立刻感受到浆汁浓稠,这说明点卤成功了!过两刻钟就可将凝化的豆花舀入铺好滤纱的带框木板上,估摸着厚度,差不多就可将纱布包好再覆一层木板,上置重物若干,将豆花内的水分压挤出来,个把小时后,除去负荷、包裹,一板白嫩厚实的豆腐就大功告成了!袅袅的豆香随着薄刀片的轻盈划动,慢慢幻化成大人脸上惬意的笑容……

平日里父母都不忍心将孩子们从睡梦中叫醒帮忙添豆子,但遇节假日或农忙时节,豆腐的销量陡增,全家总动员是免不了的事!即便如此,大多数时候,父母接着忙活剩下的道道工序,而我则在添完豆子后,接着回到温暖的被窝补觉到天明。

一觉醒来,扑鼻的依然是那抹豆香,只是更浓烈了,等我洗漱完毕,饭桌上迎接我的便是满满的一杯热豆浆,乳白的浆汁里还伏着一枚晶莹的熟鸡蛋,还刻意放了白糖!边上则盛着一小碗豆腐脑,数段葱花,几滴辣油,少许酱瓣,色香味俱全!一仰脖,痛饮鲜甜的琼浆,十足的酣畅淋漓;一躬身,细品芳香的豆花,地道的满嘴生香!这或许是家长对孩子参与家庭劳动的犒赏,但就在这夜凉如许中慢慢体味诸如火候把控、分寸拿捏在各个工序环节的匠心所在———豆泡太久,浆少质次;添豆太快,浆粗汁寡;火烧太猛,浆焦味差;点卤稍多,欠嫩偏硬;负重太大,板结乏韧。就在这俯仰之际,让我深深领悟到岁月的磨砺与生活的艰辛、家教的无声与影响的久远,劳动的平凡与价值的不朽……那时豆香,回味无穷,承载良多,飘飞中渐渐融入我的孩提时代、青葱岁月、人生旅程!

修满学年,迎来双夏,奋力双抢,收工时,美美地享受妈妈的豆腐宴———泥鳅豆腐、肉炒香干、辣油豆花、红烧豆腐、葱花豆腐渣、青蒸臭豆腐,坐拥那时盈盈的豆香,满满一桌尽是妈妈的味道!

忙完双抢,挺进深山,借助亲戚家积攒做豆腐的柴火。白天早饭前、早饭后、傍晚前砍足三担柴火,晒干的收起,新鲜的晾开,日复一日,堆成了小山垛。父亲就担任搬运工,一担一担地往家里挑,每回父亲来运柴火时,除了会带一些落在家里的暑假作业,还会捎带新鲜的豆腐、香干,回味那时悠悠的豆香,整整半夏全是挥之不去的父亲怕砍柴耽误孩子的丝丝伤感,更似那些年父亲们的缕缕乡愁。

走过四季,飞越山川,踏访雪域,荡舟平湖,蜗居瓦舍,栖身豪宅……吃遍山珍海味,吃尽各色菜系,依然不忘再来一盘豆腐!但不再是单纯的果腹之欲,而是借此体味那时熟悉的豆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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