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祖赵匡胤在灭掉后蜀、南汉后,派大将曹彬统率大军南征南唐,最终宋朝南方这个最大的对手。金陵城被攻破,南唐后主李煜率领文武百官向宋军投降,然后他被作为俘虏送到东京汴梁城。于是南唐大多数地方的官府和军队都向宋军投降,但也有少部分军队和将领在坚持抵抗,其中南唐最后的名将卢绛便是典型。他率领自己的部下与南下的宋军作战,多次击败宋军的进攻,最后迫使宋太祖出尔反尔的搞出诱降的策略才将其斩杀。卢绛以其忠勇践行了他为南唐战斗到底的诺言,也让后人为之景仰。
卢绛在历史上名气不大,但却是李煜时代南唐少有的名将,可以与林仁肇并称。林仁肇因赵匡胤的离间计被李煜杀掉后,卢绛成为南唐军中唯一对北方军队保持胜率的高级将领。他出身与官宦世家,曾祖父卢肇是江西第一个状元,家庭非常之显赫。然而卢绛对科举并无太大的兴趣,反而从小喜欢军事和五枪弄棒。家里把他送到富豪陈氏私塾读书,他却沉迷于打猎和兵家之事,并不肯用功读书。在陈家呆不下去了,他又被送到庐山的白鹿洞书院。结果他在白鹿洞书院和同学诸葛涛、蒯鼇结党,天天好吃懒做,祸害同学,被成为"庐山三害"。
对于这样一个出身书香门第,却不守礼法的人,白鹿洞书院也容不下他。于是卢绛离开书院开始流浪,曾经"以屠贩为事",也干过"偷盗库金"的事情,目的只是为了吃喝玩乐。后来赵匡胤在陈桥兵变后夺取后周皇位,改后周为宋朝,成为宋太祖。卢绛得到这个消息后认为自己有了用武之地,便前往南唐都城金陵上书朝廷。卢绛提出了以"纵横"的办法对付宋朝的方略,受到枢密使陈乔的赏识,被认为为枢密承旨,授沿江巡检。于是卢绛的军事才能得到了极大的发挥,他招募亡命之徒训练了一支水军,由马雄、王川军等分别统领,战斗力极强。
卢绛率领这支水军以善战闻名,曾经与吴越国的舰队作战获得大胜,成为南唐军中少有的精锐之师。然后他上书李煜,认为吴越国早晚会与宋朝夹击南唐,请求以宣州和歙州叛军的名义南下攻打吴越国,抢先灭掉吴越国,削除后顾之忧。卢绛认为,只要吴越国被灭,南唐只需要集中精力对付北方的宋朝,国家安全就有了保障。然而他的建议并未被李煜采纳,白白错过了重整旗鼓的良机。后来北宋大军南下,卢绛出任凌波都虞侯,率领水军沿江部署防务。他在坚守第一线的秦淮水栅,屡次击败南下的宋军,声威大振。
卢绛的成功引起了南唐军中其它武将的嫉妒,于是他们劝说李煜把卢绛调离一线战场,让他去润州当昭武军节度留后。这个职务实际上是明升暗降,让卢绛失去了一线作战的指挥权。后来宋军南下攻打润州,卢绛在润州城下陈兵八千,与宋军对峙。宋军屡战不胜,只能选择退却。可润州节度使刘澄却选择向宋军投降,打开润州城门放宋军进城,这让卢绛的战果化为泡影。然后卢绛率军向宣州撤退,辗转去金陵助战。由于宋军把金陵围得跟铁桶一般,卢绛的军队冲不破重围,只能看着李煜向宋军投降,金陵就此落入宋军之手。
李煜投降后,南唐大部分地方竖起降旗,向宋军缴械投降。卢绛坚持不降,辗转多处作战,试图据守闽中,兴复南唐。在路过歙州时,卢绛利用他祖父在此当官时留下的声望招揽青壮,组织军队抵抗宋军。而歙州刺史龚慎仪却关闭城门,拒绝接纳卢绛的军队。卢绛大怒,派裨将马雄攻城,最终歙州城破,龚慎仪被杀。
卢绛誓死抵抗,给宋军制造了很大的麻烦,暂时保有南唐最后的土地。于是赵匡胤找到卢绛的堂弟卢袭,让他去军中劝降卢绛。卢绛一开始不投降,还要杀掉卢袭,在部下王川军等人的劝阻下才作罢。后来卢绛还是随着卢袭去了东京汴梁,先被赵匡胤授予冀州团练副使,然后又被下令处死。
关于卢绛投降宋军和被处死,在史料上说法很多,一直没有定论。大致说法有两种。一种是卢绛到了汴梁后,被歙州刺史龚慎仪的侄子龚颖起诉,赵匡胤以龚慎仪被杀的理由处死卢绛,另一种是卢绛见到赵匡胤后拒不投降,被赵匡胤以"貌类侯霸荣"的理由处死。
卢绛为什么会跟着卢袭去东京汴梁城?这个操作一直存在争议,一部分人说是卢绛已经投降,一部分人说是卢绛被宋军抓去的。从史料上看,卢绛被宋军抓取的不现实,因为史料上并未记载双方发生战争。卢绛是宋朝大敌,屡败宋军。如果宋军击败卢绛,没理由不记载,因为宋军还是要面子的。
从卢绛被处死之前的表现看,他提到了"丹书铁券",也就是说赵匡胤派卢袭去劝降是有所承诺的。赵匡胤处死卢绛,实际上是违背了自己赐下的丹书铁券的承诺。而卢袭劝降时提到了卢家三百余口人,很可能卢袭是为了家族才去的东京汴梁城。由此可以看出双方是处于暂时停战下,赵匡胤给了很高的价钱,卢袭前往汴梁谈判。双方在史料中留下的,赵匡胤授予卢绛冀州团练副使,卢绛要求赐予李煜王爵,这些都是他们的谈判要求。看情况是最后谈判破裂,赵匡胤出尔反尔的撕毁了丹书铁券的承诺,将卢绛处死。
有的史料中提到了,歙州刺史龚慎仪的侄子龚颖起诉卢绛,请赵匡胤为龚慎仪报仇的事情。我认为是障眼法,是为了给赵匡胤出尔反尔洗白。从赵匡胤的一生来看,凡是愿意投降的敌国旧臣他都给予了很高的待遇,如南唐旧臣徐铉、张洎都是如此。卢绛愿意投降,肯定会被授予冀州团练副使的职位。而卢绛的态度是,他投降的先决条件是李煜被授予王爵,这就触及了赵匡胤的底线。从卢氏家谱的记录看,卢绛在谈判时对赵匡胤还挺不客气,这让赵匡胤有些恼羞成怒。这种情况下,赵匡义出尔反尔杀掉后患,也是可以理解的。
况且龚慎仪本身就像是赵匡胤派去南唐的卧底,是最积极劝李煜投降的人之一。他本身是李煜派去南汉的使者,结果南汉被灭,他被宋军俘虏。然后宋军放他回到南唐,他便在南唐积极推行投降论调。这种人一看就没什么节操,典型的叛徒一个。赵匡胤为了他去出尔反尔的杀卢绛,这得是对亏心啊。
还有种说法是,宋朝将领曹翰向赵匡胤进谗言。曹翰是带领宋军攻打南唐的将领之一,也是他带着卢袭前往卢绛军营劝降的。据说这个过程中卢绛没有贿赂他,所以怀恨在心,便声称冀州重地不能交给卢绛,并说卢绛将会在冀州造反。赵匡胤采纳此建议,便要斩杀卢绛,就连大将曹彬劝说都不能阻止。
这种记载中还说了,赵匡胤以卢绛长得像北汉叛将侯霸荣为理由,来搪塞曹彬。这种说法就更可笑了,也是为赵匡胤洗白的说法。赵匡胤作为皇帝,先许诺丹书铁券,然后出尔反尔。这中做法太打脸,只能在史书上弥补一二,免得丢人现眼。
总的说来,卢绛是南唐最后的名将。他除了在军事上卓越外,对国家的忠诚也是为人称道的。后来当地百姓立庙祭祀他,就是因为他的忠勇。赵匡胤想要快速解决闽中和吴越国的问题,不愿与卢绛缠斗,采取诱杀的手段,算是常规的操作方法。只是他作为皇帝,出尔反尔,有些说不过去。
李煜与赵匡胤相比就是窝囊废,他先否定了林仁肇,又拒绝了卢绛,活该当亡国之君。但凡有点正确思维的皇帝,都会采纳林仁肇和卢绛的建议。这两条建议未必能灭掉宋朝,但至少可以给南唐更多的机会。按历史的发展,赵匡胤灭南唐后不久就去世了。赵光义即位后内部问题很多,北方契丹辽国也逐渐复苏,能否顺利平定南唐就成了问题。只要善用林仁肇和卢绛两位名将,励精图治,解决南唐国内问题。宋朝南下灭国也不是那么容易。南唐若能多坚持几年,未必就不能偏安一隅,甚至一统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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