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话

文：雷米

回到久违的故乡

我听见每个人都讲家乡话

我惊奇他们的纯熟和自如

而我的生涩和陌生象个考试不能及格的学生

让我在故乡的每晚迟迟不能入寐

故乡对于我

是个被修饰的名词

可以在东京湾的一杯清酒中入题

如果你说你来自北海道的乡下

我就说乡下的江汉平原是我家

如果你说你的家乡有薰衣草和田园

我就说我的家乡有垂柳风月入画

如果你问我 Are you a Cantonese speaker?

我会回答 No, I speak Mandarin.

其实，比Mandarin更母语的是我的家乡话

我迟迟不敢用家乡话

灵魂在普通话英文粤语中

闪躲跳跃选择或偶尔寄居

语言不只是表达

他们对应的内在逻辑和外在规则

让我在家乡话中趔趄失去平衡和方向

其实我不曾忘却

我只是胆怯

我担心我的家乡话里

不再有荷香麦浪清风蝉鸣和大地芬芳

我担心我的字与字会是奇怪的排列组合

我担心我文不达意的古怪欲说还罢

只有你只有你故乡旷野的风

淡淡地笑了又笑治愈我的焦虑和忧伤

说家乡话可不需要任何修饰和文法

只要你想起来你就可以用它来歌唱

（PS:曾有次聚会在东京，同事聊天，说让那些大都市的人说他们的，我们两个乡下人来聊聊自己的故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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