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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巍回忆:遇到周里京,心中的偶像成为丈夫

《人生》可能很少有人知道这部片子了,这应该算是种遗憾吧。它第一次将命运的选择摆在面前,让你体验选择的痛苦与艰难,更让你体验命运的无奈。只有看过它才能理解人生的苦涩,令你变得更成熟。每看到它就会让我想到无数拥有梦想的年轻人,一如当年的我,虽然各自的梦不同,但在实现梦想的争扎中,面对一次次的选择,事到如今怎样评价,那种沉重和深沉,如今只能沉默不语,如同最后黄沙路上慢慢走着的主人公——与整个人生漫无尽头的忧郁相比,其它的一切都太过渺小了。

---周里京

他是我心中的偶像,我喜欢他刚毅的面庞和充满阳刚之气的男人魅力。我永远会记住那一天,他对我说:“我们结婚吧,你是最适合做我妻子的人……”

遇到周里京,心中的偶像成为丈夫

一个偶然的工作机会,我与周里京相遇了。那时候,大家都知道,他妻子——我国一位著名的舞蹈演员,在遭遇一个民工抢劫时被害身亡,他一度也被新闻媒体炒得沸沸扬扬,身心受到了很大伤害。周里京在妻子眼中近乎完美,作为他的崇拜者,我自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要知道,他主演的电影《炮兵少校》曾影响过我们许多当过兵的人。这些年他生活得好吗?内心是不是还在伤痛?还是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吗?

带着这诸多疑问,我开始仔细地观察他,希望能从他的一举一动中找到一些答案。让我想不到的是,这位在银幕上令我倾慕的人,在工作中对自己仍非常严格,而且总不忘关心和爱护周围的人。他随和可亲,没有一点儿明星的架子。

接触的时间长了,我才知道那两年周里京没有接戏,他暂时放下自己正火爆的影视事业,怀着对亡妻的爱,一心照料过早失去母爱的女儿。妻子生前一直希望富有舞蹈天赋的女儿考上解放军艺术学院,他要替妻子尽快实现这个愿望。每天早晨,他带女儿去舞蹈学院练舞,白天料理家务、联系女儿考学的事情,晚上辅导女儿的文化课。他给女儿洗衣做饭,既当父亲又当母亲,里里外外真够他忙的。

然而,我很快发现,如此忙碌的周里京还随身带着一只大乌龟,工作之余,他总不忘照料它。我感到很奇怪,问他:“你带着它干啥?”

他说:“两年前,我在菜市场上看到有人要把它买回去煮汤,当时心里怪可怜它的,就把它买下了。家里没闲人,所以走到哪里就得把它带到哪里。”

周里京说话时,满脸慈爱的表情,这让我有理由相信,他是一位善良而又细心的男人。我心目中这位偶像的形象,在我眼前越来越呈现立体感,越来越丰盈完美。我不由产生了要帮他做点儿什么的愿望,哪怕能帮他照顾一下孩子,或者收拾一下家。

一天,我有机会走进了他的小家。在我的想象中,他的家一定是乱糟糟的,我已做好了帮他干大量家务活的准备。但是我想错了,其实他家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切都井然有序,尤其小女儿的卧室布置得简洁而温馨,小小的书桌上整齐地码放着女儿的学习用具和一些可爱的小玩具。

就在我的惊叹之中,周里京非常麻利地做出了一桌饭菜,那道“油焖大虾”的味道,真比大饭店做得还地道。吃饭的时候,我的眼睛没有看菜,总是停留在他身上。他真的又魁梧又漂亮,是个很优秀的男人,而且在生活中竟也如此完美。这时我不禁在内心审视自己——你配得上这样的男人吗?我退缩了,决定把自己对他深深的爱慕永远锁在心里,甘愿每天为他祈祷,祈祷幸福之神能赐予他幸福快乐,让他找到自己的所爱。

过了一些日子,我陪周里京去扫墓。那时周里京没有车,我们两人乘坐公共汽车,颠簸了很久才到达目的地。一路上他告诉我,他和爱妻相恋多年才结的婚,两人都曾为这真挚的爱付出了代价,他放弃了留在香港的机会,而妻子为了和他相伴,也放弃了辉煌的舞蹈事业,到他身边来做了一名普通高校的老师。然而,由于经常外出拍戏,他陪妻子的时间并不多。妻子遇害后,他内心感到愧疚,总觉得如果自己在爱妻身边,或许一切就不会发生。于是,很长时间,他陷入这种深深的自责和痛苦中……

周里京妻子的墓地选址很好,四周绿树葱郁,幽静而开阔。周里京走到墓碑前,在周围摆满了鲜花,然后用早已准备好的白毛巾轻轻地擦拭墓碑,擦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拎着水桶去很远的山下,提来清水浇灌他亲手栽种在墓碑旁的小树,一会儿,他额上就渗出了细碎的汗珠。他一句话不说,默默地在山下和墓碑之间往返着……我的泪水无声地流下来,面对着这个有情有义、真挚善良的男人,我无法抑制自己的爱。我想,能做他的爱人是多么幸福呀!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们谈艺术、谈人生,谈古论今,越谈两颗心越近。他的话语风趣幽默,很有感染力,常常令我陶醉在其中。我们相爱了,彼此都感到相见恨晚。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他热烈地看着我说:“我们结婚吧,我想你是最适合做我妻子的人。”

我看到周里京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一时心里热浪翻滚。我心中的偶像,不仅成了我真挚的朋友,又将成为我的丈夫!我几乎被突然降临的幸福弄晕了。我含泪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们没有绵绵的情话,没有手捧鲜花的浪漫,没有山盟海誓的词汇,我们手拉手,以一种纯净质朴的方式,平静地走进了属于我们两人的世界。

慈爱铺心路,我从继母变成了妈妈

周里京的女儿不仅长得漂亮,性格也活泼开朗,像个小天使。周里京用他浓浓的父爱,为女儿撑起一片爱的蓝天。我作为周里京的朋友,作为孩子的阿姨,走进了他们父女的生活,扮演继母的角色。众所周知,从古到今继母角色都是很尴尬的。我能不能得到周里京女儿的认可?我心中没数。

刚进入他们家,他女儿很少让我陪她玩,只是让爸爸陪她下棋,陪她上街,陪她干这干那的,总把我晾在一边。她跟我聊天的时候,经常谈论的是她和她妈妈曾经去过的地方,而且无数次在我面前翻看她妈妈的影集。有一天早晨,她要去同学家,原来说好了由我送她,但到出门的时候,她突然改变了主意,看了看我,可怜巴巴地对周里京说:“爸爸,还是你送我吧。”

周里京与妻子张巍

周里京立即答应了孩子的请求。看着他女儿的那种表情,我心里很不好受,孩子误解了我的动机,或许还以为我正跟她“抢夺”她的爸爸。我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了周里京,他小声安慰我说:“放心吧,女儿一定会爱上你的,因为你和我一样善良。” 尽管周里京的话给了我安慰,但看着女儿拉起他的手,一蹦一跳远去的身影,我心里仍不禁一阵惆怅。我想,难道我这个“继母”要永远地徘徊在他们父女浓浓的情感之外吗?不,我要想办法跟他们融为一体,这样才是一个完整的家。

我很感谢周里京,他考虑事情总是很周全。为尽快缩短我和他女儿的距离,他特意创造机会让我带女儿去游泳、去学习……而我,女儿喜欢的我都尽量去学习适应,寻找我和她的共同爱好。很快,我们相处得越来越融洽了,周里京不在家时,她已经完全依赖我了。

过去每周,周里京都要去解放军艺术学院看孩子,现在已慢慢地由我代替他去看。我跟女儿聊天,谈论她在校的学习情况和一些见闻,谈着谈着我们经常就会发出开心的笑。我把她在学校的脏衣服、练功穿的臭袜子和脏鞋拿回家洗干净。她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我做的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慢慢地她从心里接受了我。后来我去学校看望她,离开的时候,她眼睛里总是流露出依恋的神色,站在校门口久久不愿返回去。有一次我去学校看她,她悄悄打量了我好半天,突然对我说:“我以后就叫你妈妈吧,我们是一家人。”我怔住了,吃惊地看着她,看着一脸真诚的女儿,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我连连点头说:“好,好呀!” 一连几天,我心里都不能平静,女儿说得多好呀,“我们是一家人”,我终于跟他们的情感融到一起,从继母变成了妈妈。激动之后,我更有了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既然女儿真心叫我妈妈,我就一定要当好这个妈妈,让她健康、快乐、灿烂地成长。

零距离亲近,他依然是我的偶像

尽管周里京这几年拍的戏不多,但他没有一天放松自己。他从不暴饮暴食,一直控制着自己的体重,每天都要拿出一定的时间,在家中的健身器上完成那些看起来像是必修的运动项目。

周里京从不草率地接剧本。面对一堆剧本,他总是挑来拣去,希望挑选到最适合自己的,如果没有满意的,他宁可暂时不拍,也不勉强凑合。他会期待着,期待着接到一部有分量的好戏。谢晋导演在影片《女足九号》里,邀请周里京扮演教练高波。为了演好这个角色,他跟在足球教练马良行后面体验生活,仔细观察马教练的一言一行,看马教练启发队员时的动作和表情,观察他在不同场合的表现,体味生活中的马教练和足球场上的马教练有什么变化。在那段日子里,他把自己置身于足球当中,书房里除了书就是足球的摆阵。

这部影片整整拍了7个月,在拍摄过程中周里京不愿意我去看他,说我去了会给剧组增添麻烦,他想事情总是这样细致周到。但到了拍摄后期,我担心他的身体,就坚持要去看他。走下车,看到站在我面前又黑又瘦的他,我一下子愣在那里,简直不敢认他了。到了剧组,谢晋导演一定要请我吃饭,他兴奋地对我说,周里京真是演戏的天才,功课做得非常到位,演戏也非常认真……谢导一口气说了几个非常。后来我在剧组里听说,每次周里京从拍摄现场下来,谢导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说演得好!其实,周里京很尊敬谢导,从影以来一直希望能有机会与谢导合作。他接了这部戏后,曾对我说,要通过这次机会好好向谢导学习一些东西。

在这部影片的后期宣传中,周里京的眼睛患了急性角膜炎,医生再三告诫他,要远离强烈的光线,但他还是坚持去宣传现场,眼睛痛得实在厉害他就低下头来歇一会儿。当时不明真相的记者,看到周里京这个状态,误以为他跟谢导有什么不和。

周里京像珍惜生命一样珍惜事业,他那股认真拼命的劲头儿,让我看了心疼,同时也从心底生出一种敬仰。过去我看周里京在银幕上塑造的形象,远距离地崇拜他,把他当作偶像,现在我零距离地接触他,看见他对艺术的忘我追求,觉得他更值得我尊敬、值得我去爱,他依然是我心目中的偶像。

平淡才是真,两人世界好温馨

银幕上的周里京红红火火,生活中的周里京却平平淡淡,他不喜欢张扬自己。他很正直而且很有责任感,用他的话说,他是一个忧国忧民的爱国者。就说拍广告吧,到今天也没有人能请得动他,房地产开发商、汽车广告商,甚至方便面之类的广告商……他都一一谢绝了。他的理由很简单:“这些领域我不了解,没有发言权。”

生活中,周里京最让我感动的是他那颗善良的心,他那与生俱来的大悲大悯的情怀。记得有一次聊天时,我跟周里京说起我的一位同事,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家在农村,为了供他读书,家里欠了许多债,现在要由他自己来偿还,因此他非常清苦,每天在食堂只吃半个菜。我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周里京听了后,心酸地说:“你看看以哪种方式接济他一点儿好?咱们既要帮他,还要让他能接受。”

我爸爸很宠爱我,也非常疼爱周里京。我爸爸病重期间,周里京四处请医生为他看病,有一次,他在飞机上听别人说起一种特效药,一下飞机就直奔药店,买到药后又开车跑了7个小时,把药送到我爸爸病床前。我爸爸看了药,感慨地说:“这可是价值如金子的药呀。”

周里京就是这样一名有着普通人最朴素情感的人。我跟他在一起生活得踏实而随意。我们常常在闲暇时去钓鱼,去游泳、划船、滑雪,去郊外享受大自然清新的空气,感受一个自由自在的人的快乐。我们躲进两个人营造的世界里,彼此关心爱抚着,真有点儿“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境界。

我喜欢这种平静简单的生活,婚姻的温馨和幸福使我满足和陶醉。我会和他手牵手,一起走完风风雨雨的人生道路,让他那颗受过伤害的心不再寂寞。我要用女人的温柔,温暖他的一生。

文/张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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