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走了,除了热泪,她的胸口还挣裂开一个血窟窿
女儿走了,除了一句“”我心上盖满了一只一只饱含热泪的眼睛,这时一齐流下泪来”,我再没有看到杨绛先生有一句煽情的句子。
年仅59岁的女儿,先自己撒手人寰,作为母亲的杨绛,她表达最深切的痛苦的句子,依旧是那么没有色彩地描述:“满腔热泪把胸口挣裂了。只听得噼嗒一声,地下石片上掉落下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迎面的寒风,直往我胸口的窟窿里灌。我痛不可忍,忙蹲下把那血肉模糊的东西揉成一团往胸口里塞。”
浮华褪尽方识真
童年的时候,我迷恋冰心的文字,感觉晶莹剔透,所有悲哀与快乐都是玲珑作响的;
青春的时候,我迷恋林徽因的人生,如此文采与建筑才华,引得多少才子翩翩追随!
那年那时,我不喜欢杨绛的文字,感觉没有一点华丽辞藻、没有一丝浪漫抒情;就是在记述,记述中间,你需琢磨下,才能知道她在文字之外要表达的意思。
如今,皱纹爬满额头,白发浮现头顶,再看杨绛先生的文字,尤其看这一段——在得知女儿先自己而去的时候——杨先生,没有捶胸跺足的声嘶力竭、没有哀哭呼号的悲怆大恸,只把做母亲的感受用一个“血窟窿”表达出来!
而,最后,她还把“忙蹲下把那血肉模糊的东西揉成一团往胸口里塞”——那就是她的身上掉下来的血肉啊!
而我的泪水却如决堤的河流,止不住。
彼时,1997年,杨先生86岁;她还得撑住,因为87岁的钱钟书早已缠绵病榻。
第二年12月,钱钟书病逝。
杨先生这样记述他们的生死别离:
锺书强睁着眼睛招待我;我说:“你倦了,闭上眼,睡吧。”
他说:“绛,好好里(即‘好生过’)。”
我有没有说“明天见”呢?
晨光熹微,背后远处太阳又出来了。我站在乱山顶上,前面是烟雾蒙蒙的一片云海。隔岸的山,比我这边还要高。被两山锁住的一道河流,从两山之间泻出,像瀑布,发出哗哗水声。
我眼看着一叶小舟随着瀑布冲泻出来,一道光似的冲入茫茫云海,变成了一个小点;看着看着,那小点也不见了。
我但愿我能变成一块石头,屹立山头,守望着那个小点。
(摘自杨绛《我们仨》)
历经坎坷,豁达勇敢
杨先生家境良好,父亲一度出任京师高等检察厅长;出嫁前,家里也是有人伺候的;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父母宠爱的女儿,出嫁可以洗手做羹汤、乱世(抗战期间)可以养家(做教员、写剧本)、更不必说特殊时期,被剃阴阳头、被挂牌游街、甚至与恶邻打架!
真如,杨先生在一次被批斗后,写道:假如我是一个娇嫩的女人,我还有什么脸见人呢?我只好关门上吊啊!
然而,杨先生:我并没有这等大志。我只是火气旺盛,像个鼓鼓的皮球,没法按下个凹处来承受这份侮辱,心上也感不到丝毫惭愧。我看了一会书就睡觉。明早起来,打扮得喜盈盈的,拿着个菜篮子到校园菜市上人最多的地方去招摇,看不敢理我的人怎样逃避我。
这一份,对尘世坎坷认知与应对,真真让人不敢小看这小小身躯里的能量!
历经那段艰难岁月还身心健康的,就靠这一份豁达与勇敢吧!
千金散去,唯留清名在人间
2016年5月杨绛先生去世;去世前,她已将家中所藏存珍贵文物字画,全部无偿捐赠中国国家博物馆,其他的书籍、手稿以及其他财产等,亦均作了安排交待,捐赠国家有关单位,并指定了遗嘱执行人。
她打扫好一家三口在人世间的一切,就这样不设灵堂、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不留骨灰,除了书籍和手稿,不留一物在人间——就这么地走了!
她走得没有一丝留恋。
去世当月,杨先生在医院清醒地对人说:“我要做的事都做完了,没有什么遗憾了,再活下去就是苦了……”她反复叮嘱:即使发生意外,请勿进行抢救。她愿最后走得快速平静,不折腾,也不浪费医疗资源。
是啊,也许生命的尽头,是早已在那里等候她的爱人与女儿:
爱人:在遇到你以前,我从未想过结婚的事;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未后悔过你做妻子,也从未想过娶别的女人
女儿:有着鲜花般的笑容,会温软亲热的一声声唤她“娘“的,也是命运多舛的女儿!
在母亲节,我重读这个女人,感叹她的幸福与坎坷,汲取她的智慧与勇敢,愿我能在漫漫人生路上,多一份豁达的力量,从容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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