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三节 培养胜者
20世纪60年代一些伟大的教练,最著名的是统帅利物浦的比尔-香克利以及执教利兹联队的邓-利维,他们都试图通过改变球服的颜色来改变球队的心理状态。在那个年代横扫欧洲的皇家马德里全白战袍自然影响到他们,利维就在自己的球队完全照搬了全白的球服颜色;香克利则理智地保留了利物浦的红色,但把短裤和袜子也都改成了红色。他们的目的,我们猜测,就是为了让球队看起来坚定强硬、牢不可破。
弗格森在东斯特灵曾试图推行类似的变革,他建议把球队没有特点的黑白条箍队服,改成醒目的白色球衣、黑色短裤、红色球袜,但这一提议被董事会里大岁数的保守派坚决打压了。到了阿伯丁队,这一工作已经被做完了,在1966年特恩布尔执教时,球队穿着像利物浦一样的全红队服踢比赛。至少队员们穿的是一身红,这一景象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弗格森在战术上对球队做出的第一个改变,是把防线前提。在弗格森上任之前的那个赛季,阿伯丁队拥有顶级联赛里创纪录的防守数据,但弗格森感觉到球队防守时习惯退得很深,这也是事出有因的,中后卫威利-米勒和威利-加尔纳(逐渐被阿列克斯-麦克利什取代)速度都不快,但这与弗格森的要求相悖,他希望用攻势足球与流浪者、凯尔特人以及其他所有球队对抗。弗格森还下决心逐渐淘汰队内一些曾是本地英雄的球员,首当其冲的就是前锋乔-哈珀,1967年苏格兰“国家队”的巡回赛旅程中,他和弗格森做过队友,后来还被麦克里奥德带去参加了阿根廷世界杯并在对阵伊朗队时出场,但他胖胖的脸颊显然不讨主教练喜欢,弗格森对哈珀酗酒和对待健康问题的态度也难以容忍。自然而然地,弗格森致力于年轻球员的发掘培养,“在圣米伦队的经历强化了我在这方面的信念,”弗格森后来说:“在阿伯丁队,像威利-米勒、阿列克斯-麦克利什、约翰-麦克马斯特、道格-拉格维已经从梯队里脱颖而出,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强化球探体系。我们在全国各地搜寻,发掘了尼埃尔-库珀、尼尔-辛普森、埃里克-布莱克、约翰-休伊特、道吉-贝尔、布莱恩-甘等优秀球员。”
看起来几乎有些顽皮,弗格森安排在格拉斯哥建立一所卫星足球学院,事实上,比起向“老帮派”示威的意味,这更多是弗格森本人信念的一种反映,他认为苏格兰西部的年轻人天生就自我保护式地沾染了更多邪恶的因子。弗格森和首席球探博比-卡尔德密切合作,但他也会亲自去考察很多有前途的球员,这种情况不止一次,因为他想看到球员在逆境(对抗一个较强的对手或在风雨交加的天气中)和顺境中的表现都是怎样。他还喜欢拜访球员的父母,这不仅仅是为了弄清球员的家庭背景,还可以直观评估出小球员将来身体发育大概能到什么程度。
除了安静、勤于思考的帕特-斯汤顿,在早期充满挑战的日子里,特迪-斯科特也扮演了皮托德瑞球场里重要分子的角色,虽然他的职务只是一名预备队教练,但起到的作用远不止于此,弗格森称他是“不可缺少”的。当然,还有给予了弗格森高度支持的管理者迪克-唐纳德和克里斯-安德森。
俱乐部主席唐纳德经营球队的方式不拘一格,他以和蔼可亲的形象示人,做了很多努力让阿伯丁队内的氛围像一个大家庭。由于唐纳德总能适时出现给出建议,弗格森也十分感激,他得以安心地从与圣米伦俱乐部的纠纷中脱身。有些人甚至认为弗格森变得平和了,但他们想错了。
来到阿伯丁队时,弗格森36岁,只比队里一些老球员年长几岁,难免受到猜疑。这也很正常,毕竟球队在前任教练麦克里奥德和麦克尼尔的管理方式中运行地不错。球员们不仅反对弗格森在训练中做出的改变,也对他在队容队貌方面提出的各种要求和解释感到反感,后来弗格森也承认自己的一些做法欠妥,比如经常拿以前圣米伦的球员作比,这很不讨喜,因为不难理解,阿伯丁的球员并不觉得自己需要从前者身上学习什么。队里面一些球员已经是苏格兰国脚,比如哈珀、右后卫斯图尔特-肯尼迪、经验丰富的门将博比-克拉克和后防领袖威利-米勒,米勒当时虽然只有23岁却已当了两年队长,还有一些球员将来会代表苏格兰国家队征战甚至获得了更大的声誉,比如戈登-斯特拉坎、阿列克斯-麦克利什以及斯蒂夫-阿奇巴尔德。还有门将吉姆-莱顿,他后来取代了克拉克的位置,并被弗格森带去参加了世界杯和曼联队,不过在曼联一场足总杯决赛的重赛中,克拉克犯下一次重大失误,这让他自己也耿耿于怀,以至于1/4个世纪过去了,他还是选择有尊严地对此事保持沉默。
像莱顿、麦克利什等人当时都是一线队的边缘球员,有一次赛后,当弗格森把矛头指向年轻的防守队员一通责骂时,米勒突然站出来抱不平,他质疑主教练为什么不选择更加有经验的球员,接下来的阵容变化也没有驱散弗格森和球队领袖球员间不和的流言,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主教练失去了对更衣室的控制”,这确实不是米勒和弗格森之间的第一次冲突。不过后来,两人间逐渐建立起信任关系,米勒开始接受弗格森坚持的风格改变,他的防守不再小心翼翼,并且因此提升了自己整个职业生涯的成就,成为苏格兰历史上最杰出的球员之一,他后来也对此充满感激。
但哈珀与弗格森的关系就没能有所改善。弗格森认为这名球员不职业并且风格特点过于单一,哈珀则把弗格森视作随便否定自己的暴君。所以弗格森对待不符合自己理念的球员,从来都是不留情面地清洗。不管哈珀是否意识到了这一点,作为前锋他还是在继续进球,那是1978-79赛季,弗格森来到阿伯丁的第一个赛季。哈珀在23场比赛中就打进了18粒入球,不过作为首笔交易,弗格森还是从纽卡斯尔联队引进了一名前锋,马克-麦克吉,这名球员在随后的11场比赛中均获得出场机会,打进4球。麦克吉当时不到22岁,尽管纽卡主帅比尔-麦克加利想要留下他,但麦克吉还是选择以七万英镑的身价转会阿伯丁,因为之前弗格森就曾经试图把他签到圣米伦队。“我当时还在莫尔顿”麦克吉回忆:“尽管我并不是很了解弗格森,也从没去过阿伯丁,更别说在那踢球,但事实就是弗格森又回头来找我,并让我下定决心。”“他和其他的主教练完全不一样,我几乎没问任何问题,都是在听他对我的期望。在讲的时候他把笔递到了我手里,我几乎没看合同就签字了。他完全处于掌控地位。”
麦克吉在格拉斯哥机场附近的一家酒店里,加入了阿伯丁队,球队正在那里备战联赛杯决赛,对手是流浪者队。当时是三月底,弗格森执教阿伯丁队已经9个月,而他的父亲刚过世了一个月。流浪者队最终获胜,他们的主教练约翰-格雷格收获了个人第一座冠军奖杯,而弗格森的球队则保持着稳步的提升。
到下个赛季开始的时候,弗格森改组了球队中场,斯特拉坎—一个充满天赋但还没有定型的22岁球员,被挪到了右路(他接下来18年的职业生涯都牢牢占据这个位置),并临时把作风强悍的麦克利什放到中场中路,作为组织型球员约翰-麦克马斯特的补充。1979-80赛季开始阶段,在锋线上与阿奇巴尔德搭档的依然是哈珀,他联赛出场11次打进3球,之后受到伤势困扰,麦克吉得到召唤并坐稳了主力位置,属于他的时间到来了,这也是弗格森不断培养他的结果,在纽卡斯尔、莫尔顿有所展现的潜力被彻底激发出来,弗格森让麦克吉成为了他应该成为的球员。“我以前总是即兴发挥”麦克吉回忆:“大家也允许我这么做,因为我擅长控球然后能做出让人兴奋的表演,但作为中锋更多的一些基本功,我并不是那么运用自如,弗格森马上教导我:即使个人表现不好,也能为球队做出贡献。以前的情况对我来说则不是这样,如果我踢得不出彩,就一无是处。弗格森告诉我在中路如何通过护住球、争到头球、给对方后卫制造压力,从而为球队做出贡献。如果我做到了这些,我就能做我喜欢做的一切,并且更有效。这改变了我,从以往只能偶尔灵光一现、过掉三个防守球员打进一球的准球员,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团队球员。”
哈珀在1979-80赛季因伤缺阵后,麦克吉得到了第二次机会,阿伯丁队当时排名第三,已经在前14场比赛中输了5场,新年到来后,他们在莫尔顿又输了一场、排名也下滑到第六位,不过自此之后到赛季结束,阿伯丁队只输了两场球。在麦克吉与阿奇巴尔德组成锋线搭档后,他们的势头越来越猛,在帕克海德,阿伯丁队取得3-1的胜利,两名前锋都有进球,这也帮助他们在赛季最后两周反超了麦克尼尔治军的凯尔特人队,之后阿伯丁队一鼓作气收获了自1955年后第一座冠军奖杯。
在和“老帮派”的八场较量中,阿伯丁队只在赛季初期主场输给凯尔特人队一次,弗格森的老朋友格雷格统帅流浪者队,三次成为阿伯丁队的脚下败将,弗格森的球队已经成功克服了苏格兰足坛特有的地方球队自卑情绪。“突然之间”戈登-斯特拉坎回忆:“在和阿列克斯-弗格森一起工作了18个月之后,我们似乎爆发了。我也不知道在那18个月里发生了什么,我最主要记得的就是在最后几场比赛里承受的那种精神高度紧张。我总是往厕所跑,别人还以为我生病了,但那只是因为意识到我们有可能赢得联赛冠军后的压力造成的。”
客场5-0横扫锡伯人队的大胜,成为阿伯丁队的庆祝仪式,他们有10000名球迷前往爱丁堡观看了这场比赛。但弗格森仍然没有改掉在乐福街时代留下的坏习惯,这一天同样也不是风平浪静地度过,因为在中场休息时攻击裁判,弗格森招来苏格兰足总的停赛处罚,这是他在阿伯丁执教第二次被罚上看台,第一次就是在他父亲去世当天发生在圣米伦的那一幕之后。尽管如此,对弗格森和他的阿伯丁队来说,那依然是阳光灿烂、充满荣耀的一天。弗格森赢得了自己第一个重要荣誉,当然以后还有更多。他从内心和意志上征服了皮托德瑞球场,“我终于让球员们开始信任我,”弗格森说。麦克吉的重生,也让人们相信球队掌握在一个明智的主教练手中。弗格森把麦克吉形容为他在阿伯丁最关键的三笔签约之一。在分析统帅阿伯丁收获的第一座冠军奖杯时,他还总结道:“很遗憾需要指出的是,哈珀不幸受伤反而给了球队突破的契机。”哈珀之后只在1980-81赛季尾声为阿伯丁队又踢了一场联赛的比赛,之后在苏格兰北部半职业联赛(现在是苏格兰第五级联赛)皮特海德队做了一个赛季的主教练,随后他为报纸写专栏、到广播公司做嘉宾,并且是皮托德瑞球场的常客,在球队名人堂里,哈珀仍然表现得像是这里的主人。
弗格森执教曼联早期
第四节 来自利物浦的打击
成为苏格兰的冠军,离征服世界还相去甚远,对这一点弗格森和他的阿伯丁队参与欧洲冠军杯(现在改名为欧冠联赛)后很快就感受到了。抽签后,他们的首轮对手是奥地利FK队,在维也纳两队互交白卷。回到主场皮托德瑞,麦克吉的进球帮助阿伯丁队1-0击败对手。但随后,他们在面对利物浦队时遭受了打击。
利物浦和弗格森:他们的命运似乎注定要纠缠在一起。就像皇家马德里激发了弗格森对攻势足球、拓宽攻击线的喜爱一样,利物浦队则提高了他对于足球比赛如何发挥如剧场般魔力的认识。1977年,时任圣米伦队主教练的弗格森曾经有幸亲临安菲尔德球场观看了那里最伟大的比赛之一,弗格森承认自己为球场里的氛围深深陶醉,那是一场欧冠1/4决赛的第二回合比赛,利物浦主场迎战来自法国的圣埃蒂安队,最终凭借“超级替补”大卫-菲尔拉夫的进球,主队惊险获胜。“比赛结束后我没有立刻从场地里离开”弗格森谈到:“我几乎飘在空中,被那种最为令人兴奋的足球氛围紧紧抓住。”利物浦队再接再厉,最终赢得了那一年的欧洲冠军奖杯,他们在罗马的决赛中击败了来自德国的门兴格拉德巴赫,那也是他们8年里4次登顶欧洲的开始。弗格森第二次观看欧冠决赛,就是1978年“未经圣米伦允许”那次在温布利球场,肯尼-达格利什的进球帮助利物浦战胜了比利时球队布鲁日,当时“红军”阵中除了达格利什,还有另两名苏格兰球员也被鲍勃-派斯利引入,他们是格莱米-索内斯与阿兰-汉森,这三人与弗格森之间,都将会产生颇有意思的联系。
而1980年秋天弗格森两次前往安菲尔德就成了刺探敌情,第一次他只是在看台上观看比赛,那时利物浦队在联赛主场已经将近三年没有输过球了,在这段时间里作客这里的球队,如果足够有勇气或者说足够愚蠢敢向雷-克莱门斯把守的利物浦大门发动攻势的话,都会输得很惨,利物浦在他们身上的进球平均数不少于10个,而那一天弗格森看到米德尔斯堡队在安菲尔德同样饱受蹂躏,尽管相比之下输两个球已经比输四个好多了。弗格森是和阿奇-诺克斯一起看的比赛,诺克斯是弗法竞技队前主教练,派特-斯坦顿在那个夏天去了考顿贝斯执教后,诺克斯就成了弗格森的助手。他们在安菲尔德球场还碰到了香克利,弗格森在自传里回忆了这位利物浦传奇教头是如何欢迎他的:“你好,阿列克斯,很高兴见到你,你在苏格兰所做的工作很了不起,”弗格森自然是肃然起敬、充满感激,香克利继续说道:“所以你是想南下来看看我们利物浦这支伟大的球队吗”,弗格森回答他们确实是这么想的。“是的”,香克利回应:“大家都想这么干。”
弗格森的探营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利物浦队在皮托德瑞球场凭借特里-麦克德莫特的进球带走客场胜利,而回到安菲尔德则彻底碾碎了苏格兰对手,先是威利-米勒进了一个乌龙球,之后阿伯丁队的大门又三次被攻破,弗格森的球队没有还手之力,之后不久利物浦队后卫菲尔-尼尔又打进一球。中场休息时阿伯丁队德鲁-哈尔维试图鼓舞队友的呼喊声堪称不朽:“打起精神来,伙计们,迅速打进三个球,我们就能重回比赛正规。”他不是在开玩笑,在弗格森的阵中这不是玩笑。但无论如何,现实是达格利什又为利物浦队扩大了比分,到最后连汉森都从后防线冲上来射门得分了。虽然对阵的是最终又一次登顶欧洲的球队(利物浦在这一赛季的欧冠决赛中击败皇家马德里夺冠),弗格森的愤怒还是超出你的想象。“赛后弗格森走进更衣室”,麦克吉回忆:“他猛烈抨击了我们,像一场屠杀。”接着麦克吉笑了:“我永远记得那场比赛的赞助商是KP,一家生产零食的公司,他们在更衣室每个人的衣服挂勾上放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各种坚果、干酪饼干,在主教练走进来对我们一通训斥时,所有人都低头看着脚下,之后就默默地把衣服换好,拿着KP的塑料袋登上大巴返回酒店,没有一个人把那个袋子落下。”斯特拉坎率先打破了沉寂,“我问有没有人想用巧克力棒换盐醋薯片,或者别的这之类的话”。弗格森马上厉声喝止了他,如果那个晚上听见任何人在笑,弗格森就会罚掉所有人一周的工资,“所以我们所有人都像这样”麦克吉打了个封嘴的手势,“什么话都得憋着。”
“我们离开安菲尔德去往市中心的酒店,下了大巴,我们都穿着阿伯丁队的运动套装,拿着各种比赛用品,还有那一袋零食。这时格莱米-索内斯来了,和他的妻子以及另外一位女士一起,可能是他的姐姐。他穿着一件长的、浅颜色的防雨大衣,戴着毛领披在肩膀上。他穿成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还带着两位迷人的女士,而我们只能提着手里的零食。”“我们在酒店餐厅里吃饭,索内斯在隔壁桌,他兴高采烈地招呼我们,但我们怕被罚款都不敢大笑。于是就出现这样的场景,索内斯那边香槟酒频频打开,而我们这边,只是安静地坐着吃饭,弗格森则时不时盯着我们,看有没有人敢造次,我们感觉自己就像一群小孩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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