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角色？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你管我那么多。”——大族激光董事长 高云峰
文/貌貌狼（微信公众号：财经郎眼Daily）
专攻激光技术的大族激光被视为我国高科技领域代表企业之一，“白马股”是这家企业多年来留给投资者的外在印象。八年前，大族激光在其激光技术发源地欧洲瑞士设立了研发运营中心，但近日有媒体曝出该研发中心“变身”旅游风景区的五星级酒店，此事在引发媒体和市场关注的同时，也引来了监管的问责。
“你是什么角色？”
7月31日，第一财经电视记者实地探访大族激光公开披露的在瑞士设立的研发运营中心，发现该建筑仅为10平米左右的房间。随即又走访了大族激光计划改造的位于英格堡的旧酒店Europischer Hof，记者在现场并没有看到研发中心建设。
8月1日，大族激光董事长高云峰接受央视《交易时间》栏目记者，采访过程中高云峰对“欧洲研发中心为何变成豪华酒店”的质疑回怼：“你是什么角色？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这个是我们自己的资金，我当然有权利做任何经营决策，你管我那么多。”
大族激光董事长一时情绪激动，发出的“灵魂三问”引发市场热议，也引来了监管层的关注。8月1日晚间，大族激光收到了深圳证监局下发的《责令改正措施的决定》。深交所对大族激光董事长高云峰回应媒体问题过程中发表不当言论予以批评，并提醒大族激光实际控制人、董监高应当虚心接受媒体监督。
8月2日，中国证监会新闻发言人表示：“我也看到了相关报道，目前深交所、深圳证监局已经采取了问询、批评和核查的一些措施，后续我们想强调，如果有违法违规行为，一定依法查处。”同日，大族激光的股价遭到了投资者用“脚”投票，一度逼近跌停。
大族激光的欧洲研发中心到底存不存在？这些年该项目共计投入多少？其背后还有哪些谜团？
大族激光在欧洲的研发中心
欧洲研发中心之谜
根据大族激光年报，欧洲研发中心项目最早出现在2011年，当时名为“欧洲研发运营中心改扩建工程”，预算为5000万元人民币。2012年，该项目预算增至3000万美元，并于2014年改名为“欧洲研发运营中心”。2016年，该项目预算数继续增加，增至5.5亿元人民币。截至2018年，经过多次预算调整，该项目预算增至10.5亿美元，累计实际投入为6.7亿元。
但是八年时间以来，该项目的工程进度仅为64%。
公告显示，2011年公司下属全资子公司大族欧洲股份公司购买了位于瑞士英格堡的旧酒店Europäischer Hof，计划将该酒店改造扩建后，用于欧洲研发运营中心。项目规划建筑面积26,660平方米，项目包括酒店住宿、会议功能。其中，办公、会议、展厅等功能建筑面积合计约1.5万平方米。独立房间129间，建筑面积约1.1万平方米。
如此大面积的一块土地，记者到达实地后却发现，大族激光所谓的欧洲研发中心，正门是一家理发店，旁边有一个十几平方米的办公室，且大门紧锁，空无一人。橱窗里贴着的规划施工图，正是那家在建的五星级酒店。当地政府注册部门反映，听说是酒店项目，而没有听说过是研发中心项目。
事实上，早在7月17日和22日时，深圳证券交易所针对“欧洲研发运营中心”等问题向大族激光连发两份问询函。大族激光回应称，该项目进度缓慢且预算不断增加的原因为瑞士当地报建审批流程周期较长，以及基坑工程地下水处理、旧建筑物加固处理、建筑工地周边居民投诉等一些“不可预见的问题”。而在此之前，大族激光针对这一投资项目几乎没有发布过任何相关公告。
值得注意的是，有媒体发现瑞士《卢塞恩报》2018年3月21日有这样一则报道：“高云峰于2012年购买了位于卢塞恩州Sarnen的Eberli Sarnen AG建筑公司28%的股份，并委托Eberli Sarnen公司改建位于卢塞恩州Engelberg的五星级酒店Hotel Titlis Palace。该五星级酒店为高云峰资产。”根据报道，对Hotel Titlis Palace的改造工程计划于2019年完成，投资1亿瑞郎，2019年秋季对外开放。
今天看来，这一酒店项目与大族激光的“欧洲研发中心”项目在时间和投资金额上高度吻合，都位于瑞士，都从2012年开始筹建，完成期都定在2019年。虽然一亿瑞士法郎（约7亿人民币）与此前提及的10.5亿人民币有些差异。
但是，这么多巧合和异样，很难让人相信大族激光的“欧洲研发中心”毫无猫腻。回顾该公司这些年的资金流出，2012年和2013年大族激光分别对大族激光欧洲公司追加投资2000万美元，2016年至2018年间每年追加投资3000万，2019年再次追加2000万美元，合计1.5亿美元。那么，具体投资了什么？大族激光从未对外公布投资项目费用明细。
值得一提的是，大族激光的审计机构是已经被证监会立案调查的瑞华会计事务所，该所此前对大族激光欧洲研发中心项目认定为“未发现重大不合理现象”。目前瑞华会计事务所牵涉多家上市公司财务造假案（详情可看：上市公司接连暴雷的“最大帮凶”究竟是谁）。
白马股还是白骨精？
因为业绩良好、回报稳定，大族激光一直是投资者追捧的对象之一，上个月其与东阿阿胶却上演了一出“白马股”变形记，当时大族激光对2019年上半年的利润业绩预告为下滑60%至65%，其股价连续4个交易日走低，很多价值投资者因此损失惨重。
有市场唱多者认为，高科技白马股的“马前失蹄”与当前的宏观经济不景气有关。但根据国家统计局的说法，按可比价格计算，今年上半年国内生产总值分别增长6.3%，分季度看，第二季度同比增长6.2%，仅比第一季度放缓0.2%。这说明，宏观经济整体来看还是比较平稳的，虽无较大涨幅，但还不至于给行业龙头、产品竞争力独特的企业带来太大影响。
那么，业绩大幅下滑到底是因为受市场环境影响，还是公司经营策略出现问题？种种谜团，真相究竟是怎样？或许还要等待监管部门的继续调查。
回顾2019年上半年，所谓的“绩优股、白马股”跌倒者不在少数，财务造假、违规操纵等行为接二连三被曝光，上市公司顶风作案，审查机构为虎作伥。
但这也说明，我国股市的生态环境重构已经开始了，随着监管部门不断加强执法力度和监管力度，将这些“披着羊皮的狼”尽数翻出，今后的投资环境只会越来越“干净”。
而目前对于投资者来说，在还不确定到底是“白马股”还是“白骨精”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随时保持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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