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里杰卡尔德有着极其成功的球员生涯,荷兰人也通常被视为所在球队辉煌历史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曾三次赢得欧冠这一欧洲俱乐部至高荣誉,七次赢得国内联赛冠军,并随荷兰队拿过一次欧洲杯,此外还有不计其数的个人荣誉。相较之下,他的教练生涯就没有那么出彩。很多时候他临危受命,却无法满足人们的预期,让他和支持他的人都以失望告终。
他第一次执教是在荷兰国家队,球队在2000年欧洲杯半决赛被意大利队淘汰,他也在赛后辞去主教练职务。最后一次是在沙特国家队,在率队冲击2014年世界杯失利以及海湾杯小组赛出局后,他也随之被解雇。此外,他还成为第一个带领荷兰历史最悠久的职业俱乐部——鹿特丹队从顶级联赛降级的主教练,在加拉塔萨雷也度过了一段平庸的任期。
这样的执教经历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卓越。对比他球员时期展现出的领导才能,很多人甚至会觉得很失败。2016年正式退休前,他已经赋闲3年了,很显然,他也没有完全把自己当成一名主教练。不过就像命中注定一般,生活中总有那么一段顺境,让我们去创造成绩。里杰卡尔德2003年与巴萨的相遇,就是在这样的时刻,当时正值他的执教生涯中段。不到一年前,荷兰人刚刚因为鹿特丹队降级而出走。此时巴萨也正处于范加尔二进宫后的动荡期,第一次执教巴萨时,他曾带领球队连续两个赛季夺得联赛冠军。在国家队待了两年后,范加尔重返巴萨,尽管球队在他离开的这段时期变化不大,最终取得的战绩却与之前大相径庭。
当时,范加尔麾下有克鲁伊维特、路易斯-恩里克、奥维马斯、弗兰克-德波尔等一众名将,还有新签入的里克尔梅、门迭塔等人。球队前一个赛季排名第四,在他下课时却滑到第16位,19场比赛只拿下6场,离降级区仅差3分。这个混乱的赛季见证了三名主教练的登台与谢幕。安蒂奇最后出场,半程过后将球队稳定在次席,最后以第六名结束赛季。这样的成绩可以确保球队在欧洲联盟杯中获得一个席位,却无法保住他的主教练之职。2003-04赛季前,里杰卡尔德正式入主巴萨。
尽管频频与降级区擦肩而过,不久前还刚刚带领球队降级,巴萨还是令人惊讶地任命里杰卡尔德为主教练。他曾效力于克鲁伊夫等诸多顶级教练,也正是这位荷兰老乡帮他得到这份工作。当时,俱乐部新主席拉波尔塔希望对阵容进行全面调整,便去向克鲁伊夫寻求建议——这个决定后来让他声望大涨。荷兰“球圣”极力推荐里杰卡尔德,拉波尔塔便接受了建议。
在范加尔麾下,巴萨不仅成绩不佳,比赛内容也乏善可称,失去了球队一贯的灵气和娴熟的传递。里杰卡尔德一接手就改变了这一点,他的足球哲学和克鲁伊夫等荷兰教练一脉相承,追求攻势足球、主动施压和利用球场宽度。变革在他的第一笔重要签约——罗纳尔迪尼奥身上得到了体现。巴西人从巴黎圣日耳曼转会过来,也把欢乐和天赋一同带到了诺坎普。不过,仅仅小罗一人还不足以确保里杰卡尔德一开始就成功,12月时球队几乎排名垫底。进入一月转会窗,巴萨的赛季成绩和他的执教声誉都迎来了十字路口,有部分巴萨球迷开始希望他下课。他必须要作出应对了,从尤文图斯租借来了荷兰同胞戴维斯,还把球队与加泰媒体对立起来,从而在球员中间造成一种围城心理,同时提前告知他们这么做的原因。这一招奇迹般地奏效了,球队排名一路攀升至第二位。虽然最后没有超越死敌皇马拿下西甲冠军,但球队的心态和运气却都迎来了重大转变。这个满怀信念的赛季永远改变了巴萨罗那。
为了巩固改革成果,里杰卡尔德陆续签来了埃托奥、德科、拉尔森、贝莱蒂、久利等球员,还让梅西完成了首秀,从而使阿根廷人成为在巴萨正式比赛中登场的最年轻的球员。此外,在他执教的第二个赛季开始前,巴尔德斯第一次接过了1号球衣,普约尔也在恩里克退役后被选为队长。
随着里杰卡尔德的印记开始真正打在这支巴萨身上,球队也迎来了一个极佳的开局:在前十场比赛中未输一场,随后更是一路气势如虹,提前三轮赢得西甲冠军。这对俱乐部来说是一个非凡的胜利,不仅因为他们夺冠的过程,还因为里杰卡尔德成为了巴萨六年来在各项赛事中首次捧杯的主教练。
2005-06赛季,里杰卡尔德迎来了执教巴萨的高光时刻。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在夏窗的两笔签约没有花费俱乐部一分钱,也凸显了他之前建队思路的一种延续。这是一支激动人心的球队:小罗掀起的风暴席卷全球,埃托奥成为欧洲最犀利的射手,久利在右路横冲直撞,梅西也开始崭露头角。普约尔统领着后防线,伊涅斯塔日渐增长的自信让质疑者闭嘴,哈维也开始在场上场下建立起对球队的影响力。
加泰罗尼亚巨人赢得西甲的过程相对轻松:他们在伯纳乌3-0击败皇马,豪取赛季14连胜,最后以12分的优势夺冠。同时,还以两回合4-2的总比分战胜贝蒂斯,拿下西班牙超级杯。
真正让这个赛季如此特别的还是他们的欧冠之旅。巴萨赢下了6场小组赛中的5场,并在淘汰赛第一轮遭遇切尔西。首回合在恐怖的斯坦福桥展开,原先覆盖的大部分草皮不复存在,使得球场几近裸露。虽然经历了莫塔的乌龙球和对方的粗暴战术,里杰卡尔德的球队还是凭借特里的乌龙球和埃托奥的头球,带着领先的比分进入次回合。巴萨近年来多次被诟病过度依赖梅西,但在那个令人印象深刻的重要赛季,情况却并非如此。阿根廷人在遭遇德尔-奥尔诺的可怕冲撞后受伤,随后在训练中伤势加重,导致赛季报销。不过,球队里不止有一位魔术师。第二回合,小罗成功突破三名切尔西后卫的防守后将球打入球门,帮助巴萨晋级。兰帕德最后时刻的点球也无力回天。
四分之一决赛对阵本菲卡,巴萨凭借次回合小罗和埃托奥的进球顺利晋级,将在半决赛对阵强大的AC米兰。球队做到了很多同时代球队没有做到的事:在圣西罗赢下比赛。意大利人以防守稳固闻名,但巴萨坚持到了最后,久利接到小罗的吊传后凌空抽射,将球送入迪达把守的大门。次回合两队没有任何进球,意味着里杰卡尔德的球队通过两回合的比赛,把一支拥有卡卡和舍甫琴科等天才球员的球队挡在决赛之外。如果要用一个标志来说明里杰卡尔德的战术影响力远远不止于派出一群顶级球员出场,那就是他还成功地把他们整合在一起。
决赛中他们将面对温格的阿森纳。比赛刚开场18分钟,枪手就被罚下一人,只得以10人应战,但坎贝尔37分钟的头球却让他们率先占据优势。巴萨在比赛的很长一段时间持续施压,最终收获回报。伊涅斯塔的传球找到了拉尔森,后者又传给了插上的埃托奥。猎豹得球后起脚打门,攻破了替换莱曼出场的阿穆尼亚的十指关。
4分钟过后,巴萨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领先了!贝莱蒂接到拉尔森的传球后大步前趟,紧接着小角度射门,皮球从阿穆尼亚的裆下钻入球网。进球后的巴西人跪地庆祝,队友们也冲过来加入,这一刻巴萨仿佛已经越过了终点线成为冠军!终场哨响起,比分定格为2-1,里杰卡尔德也成为巴萨队史上第二位赢得欧冠奖杯的主教练,此时距离他们第一次捧杯已经过去了14年。更加锦上添花的是,里杰卡尔德还被IFFHS(国际足球历史与统计联合会)评为世界最佳教练。
如果说里杰卡尔德在2005-06赛季体验了执教生涯巅峰的话,那么他很快就会在接下来的赛季认识到,足球世界是多么严酷。第一个重大打击就是他的球队因为客场进球劣势,在欧冠淘汰赛第一轮就被淘汰出局。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他们由于净胜球不足,将西甲奖杯拱手让给了皇马。这种苦涩的感觉,一定会令他想起初执教鞭时,就在欧洲杯中输掉了点球大战。
荷兰人没有临阵退缩。他继续招兵买马,接连引入亨利、亚亚-图雷、阿比达尔、米利托等人,却懊恼地发现这一次并没有赢得荣耀女神的青睐。球队离欧冠和国王杯晋级都只有一球之差,伤病和起伏不定的状态也使得他们在联赛中落后于皇马和比利亚雷亚尔,仅仅排名第三。
连续两个赛季在联赛和国际赛事上颗粒无收,也为他招来无数质疑。2008年5月8日,俱乐部宣布将由B队教练瓜迪奥拉取代里杰卡尔德。离开加泰罗利亚时,里杰卡尔德仍然与俱乐部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尽管报纸上批评他让更衣室失控,主席拉波尔塔感念荷兰人的贡献,还是将他奉为球队的英雄。他不仅让巴萨的荣誉室在一段低迷期后再次充盈起来,也重塑了球队一度丢失的技战术风格,这一点对于后继的瓜迪奥拉来说,几乎同样重要。
当然,瓜迪奥拉的能力也让他在任期内达到了前任的成就,但里杰卡尔德无疑让他的过渡更加轻松。荷兰人最大的贡献,除了塑造的战术风格和斩获的荣誉外,还在于在他的执教下,梅西、伊涅斯塔、普约尔、哈维、巴尔德斯等人都取得职业生涯的重大进步。瓜迪奥拉的梦三取得的辉煌成就,或许会让里杰卡尔德的变革黯然失色,但是他对球队发展的重要性,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被低估。
从长度和成就两方面来看,里杰卡尔德的教练生涯或许无法和他的球员时期相媲美,但2003-08年这段重要的时期,必将载入巴萨史册。他走马上任诺坎普时,前东家鹿特丹队刚刚降级,巴萨也一度退出了豪门行列。等他以英雄的身份离开时,为俱乐部留下了一个欧冠和两个西甲奖杯,也让那支巴萨成为足球史上最伟大的球队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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