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叫殷玉珍,来自内蒙古鄂尔多斯市乌审旗。在这34年了,我从一个青春少女变成了半百之人,为人妻,为人母。我最遗憾的是:将大好的年华葬送在漫无边际的荒沙远岭,它吞噬了我的青春,加快了我的老去。而我最最自豪的是:我在生命的最有力量的岁月,没有选择逃避和离去,而是鼓起斗志,扛起铁锹,战风沙,育绿树!
第一次结缘毛乌素沙漠,是因为阴差阳错的婚姻。我生在陕西省靖边县,40多年前,我父亲外出在内蒙古给人放马,认识了在路上歇脚的一对叔侄。
他们交成了挚友,于是那个叔叔请求我父亲给他侄子说门亲事,不久后,那个叔叔就去世了。出于同情,也看对方老实憨厚,父亲就把我许配给了他的侄子,他叫白万祥,家在鄂尔多斯市乌审旗河南乡尔林川村井背塘。1985年正月,一个19岁的姑娘坐着一头土灰马一步步走到了这了无人烟的沙漠深处。
而我和丈夫的新房是沙梁下挖地一个地窖,只有猫着腰才能钻得进去,里面铺着些枯柴干草,屋子很小,两个人都难转地开身。更为可怕的是,每晚睡下,外边狂风卷沙,就像百万辆拖拉机经过一般,新婚初夜,整夜难眠,我紧紧捂着被子,吓得直哆嗦。白天待风停后,赶快用铁锹把家门口的沙一点点挪开,才可出得去。
而吃食更是一言难尽,只有沙棉蓬、沙蓬子、沙米、沙盖是主要下炊之物。有时丈夫从靖边县捡回来的死猪、死羊,竟是全家的一顿美味。我想:我既然嫁在了这里,我便要扎根在这里,那一刻我发誓:宁肯种树累死,也不叫沙欺负死!
而在土地沙化的大环境再结合自己家一贫如洗小环境下,“种树”哪有嘴上说地那么云淡风轻?1986年春天,我只好把丈夫打工挣来用来维持生计的钱咬牙买了600棵树苗,把它们种在房子周围,怀着恐惧和希望,像孩子一样每天细心照料这些树苗。那时,我每天除了给树浇水,大部分时间就呆呆地瞅着这些小树,多希望它们可以存活啊!
冬去春来,经历了风霜和干旱之后,栽下的600棵小树只活了不到10棵。很多人会以为我很绝望,放弃种树了。可恰恰相反,我开心极了,我看到了希望,哪怕是只有一棵树能存活,就说明这有种树的希望,看着那些在风沙中飘摇的小树,我和丈夫开心得好像看到了一片片绿洲在这荒沙中显现。
有了这一次的种树经验,我和丈夫下定决心在春秋两季多栽多种些树。于是我们每天起早贪黑,越干越来劲,饿了就吃干粮,渴了就喝冷水,累了就在沙地上歇一歇,脚下不知道起了多少个泡,头上的汗水不知往沙里流了多少,一年不知用坏了几十把铁锹。但看见一颗又一颗小树在风沙中站起的时候,一切的痛,所有的辛苦就都抛到脑后了,留下的只有傻乎乎的开心。
我们变得越来越大胆,在国家政策的支持下,我们敢种越来越多的树。可是毛乌素沙漠的风沙,却也是刮得吓人。我和丈夫从几十里地以外的乡苗圃联系好了5万棵杨树苗,我们夜里三点多就起来,赶上牛车,想早点把树苗运回来栽上。可是天公不作美,拉上树往回赶时,狂风大起,沙子横面飞来,打的人睁不开眼。可是大风一次次把驮在牛背上的树苗刮下来,我们就一次次把它们扛上去,我就不信栽下这些树还挡不住风沙的威风,那一次我再次下了狠心:你不让我栽,我就要多栽,跟沙子赌一把,看看谁厉害。
当然在这植树的过程中,也有失败的时候。就在把这5万棵树栽好后,突然有一天狂风骤起,天昏地暗,沙尘暴卷地而来。我和丈夫躲在家里,一天一夜,外面的风都没有停过,我是寝食难安,生怕把树给刮倒了。等风一停,我赶忙跑到地里,我惊呆了,好多树被连根拔掉,刮得无影无踪。我连急带气,大病一场,几天爬不起来。
后来我总结经验:要让树刮不走,就得先压风障,先种灌木,挡风固沙、蓄水保墑。殷玉珍和丈夫找来沙柳、葵花秆和柴草,捆扎在一起,先挡住风、固住流沙,层层设防,栽一片巩固一片,逐步向前推进。从此,树苗再也没被风刮跑过。
34年了,我克服了无水、无电、无路及病魔困扰的种种困难,三十几年如一日地种树。栽植柳树、杨树、侧柏、云杉、樟子松等近200万株,种植沙柳、草不计其数;在毛乌素沙漠中修筑简易公路3条40公里,筑防风沙屏障50000多亩,打机井12眼,开发水浇地500多亩,在沙漠里种植樟子松2万多亩、50万株,还建了120亩樟子松育苗基地,养400多只羊、30多头牛,甚至还建立起了玉珍沙漠绿洲生态园。就这样,7万多亩荒凉的沙漠变成了郁郁葱葱的绿洲。
慢慢地,我这个深居毛乌素沙漠腹地的治沙女为越来越多的人所熟知和关注。先后获得全国“三八”绿色奖章、全国劳动模范、全国十大女杰提名奖、中华环境奖 等80余项“重量级”奖项。我倍感荣信,但我也深深知道我从哪里来,这所有的赞誉无一不是对敢于奉献和那些坚守祖国每一片荒沙远岭里种树人的鼓励和肯定。
(火炬鄂尔多斯传递 劳模殷玉珍完成交接)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我用尽一生也要树一片绿洲。我深深明白:种树就如同做人,只有扛得住风沙,耐得住寂寞,敢于抵抗,勇于坚守,农民也可以不平凡,万里荒沙也可以郁郁葱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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