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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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寄两条烟吧。”
2018年中旬某一天，因一个项目与胡歌相识相交的导演毛卫宁，说要寄烟给他。胡歌发来地址，给了毛卫平一个“大约是体验生活的地方”，位于武汉的城中村，让他寄给一个叫“周泽农”的人。
毛卫平一直以为此人是胡歌助理，直到前阵子电影《南方车站的聚会》上映前夕，他才知道“周泽农”原来是胡歌在电影中的角色名字。
电影片尾曲《美丽的梭罗河》发布当天，毛卫平在微博上问起胡歌烟的事儿：“画面15秒抽的烟是我寄给周泽农的吧？”胡歌调侃着否认：“您给的烟太贵了，泽农抽不起。”
距离这段“寄烟往事”，已经过去一年多时间。
电影去年4月份在武汉开机，当时胡歌提前一个月进组做准备，特意学习武汉话。对他来说，成为周泽农是一个从外到内的艰难过程。
“最难的部分就是说武汉话。”《南方车站的聚会》里，导演刁亦男找来了很多武汉当地的演员，拍戏期间，他们定下规矩：凡是在现场要和胡歌说话，必须说武汉话。
语言难关要克服，外形也要有所突破。
电影中，胡歌饰演的周泽农是一个盗窃团伙的小头目，因在一场“偷电瓶车大赛”中开枪误杀警察而被悬赏通辑，成了明码标价的猎物，被众人追捕剿杀。
观众的视线跟随他一路逃亡，仿若走了一遭动物世界，众生刀口嗜血，凶残毕现。周泽农每天都在逃，在躲，游离于人群，绝望而恐惧。
为了接近这个亡命之徒，胡歌特意去晒灯，减肥，跟着语言老师走街窜巷去观察当地人的生活。
为了躲避人群视线，他特意从网上定制了一套保洁服，把自己乔装成环卫工人行走在大马路上，背后印着“泽农保洁”四个大字。
自从穿上这套保洁服，胡歌在武汉街头畅通无阻，基本没人再注意到他，只有同行偶尔关注一下：这人哪儿来的？
周泽农离胡歌实在太远，对他而言是一次极大的挑战。最初导演刁亦男找到他，胡歌心里没底，不知道自己能否胜任。拍戏期间一直没有安全感，时刻处于焦虑状态，怀疑自己是否合适，感觉自己随时可能被导演换掉。
“后来我发现我需要这种感觉，这个角色需要这种感觉。”
拍戏这半年里，胡歌一直把自己孤立起来，从外到内去接近周泽农。
戏里的周泽农，打起架来凶狠不要命。胡歌以前拍过太多古装戏，容易在动作里面暴露出套路的痕迹，为了防止这种套路，他几乎每天都在练习搏击。
廖凡发现，那段时间胡歌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跟从前不太一样。
剧中有一场周泽农赤膊绑伤口的戏，拍这场戏的前三天里，胡歌几乎没怎么喝水，只喝了少许咖啡。
在他想象中，正在逃亡的周泽农应该显现出一种疲态。“我当时用了一些方法去达到那个效果。我那几天喝水很少，每天可能喝一点咖啡。因为人体在缺水的时候，会显出来一种干瘪的状态。”
泥浆里那场戏对胡歌来说，是他表演的一个分水岭。
那是一场夜戏——周泽农中枪跌入泥塘，接着从泥塘里爬出来骑车在夜色中逃跑。胡歌需要爬一个很长的斜坡。当时还未入夏，武汉又在下雨，夜里冷得发抖，泥巴也特别滑，胡歌怎么爬都爬不上去。
拍到第三条时他感觉体力已经耗尽，但还是要继续爬。深陷泥潭的胡歌感到痛苦，无力，甚至有些绝望。“那一刻我觉得这就是那个人（周泽农）的感觉。”
同样艰难的还有情欲戏。
这是胡歌第一次拍摄情欲戏，他感觉自己可能比桂纶镁还要紧张。那场戏是水上拍摄，他与桂纶镁囿于一艘窄小的船上，导演让人找来一艘快艇制造点浪，结果浪太大直接拍到胡歌脸上……
在这部电影里，胡歌不断突破自己，激发自己的潜能，挖掘自己未知的部分，把自己撕裂又重组，直到将周泽农完全融入体内，连同他的落魄、狼狈、怀疑、恐惧、凶猛和柔软。
他还专门为电影设计了一些小细节，比如用一根火腿肠将父子连接。
整部影片中周泽农跟妻儿并没有同场戏，但胡歌一直想找到一种方式将这种血缘关系连接起来。
周泽农出场时吃一根火腿肠，导演让他连皮一块儿吃再把皮吐出来。他跟导演讨论，在爱爱去找周泽农妻子，孩子也在场的时候，能不能加一个细节：“他也在吃火腿肠，也是用同样的方式，连皮一块儿吃然后吐出来。”
“我不希望我的表演是停留在演的阶段，我希望我能够再有更多一点真实的成分。”
刁亦男觉得胡歌为自己的未来打开了一扇门。“从开始的不安，从开始的不适，变得沉静，他就特别像这个人物的状态了，会让你有欲望，跟他一起面对最后的那个时刻。”
胡歌一直很感谢刁亦男能够找他来演电影。在此之前，他大部分作品都是电视剧，电影拍得很少，大多是些配角，《南方车站的聚会》严格意义来讲算是胡歌第一部担纲男主的电影。
那几年，胡歌主演的电视剧相继霸屏：《琅琊榜》《伪装者》《大好时光》《猎场》，他还凭借在《琅琊榜》中入木三分的表演，斩获了第22届白玉兰奖最佳男主角桂冠，成为该奖项历史上首位80后视帝。
后来很多同类型题材找到胡歌，都被他一一婉拒。
“我只是觉得我不想重复了。”胡歌不是一个喜欢给自己制定规划的人，具体要走什么样的路他或许未必明晰，但不想走什么样的路他却清楚得很。
《猎场》之后，胡歌推掉重复的片约，继续读书，旅行，演话剧，守护斑头雁，去青海湖做志愿者捡垃圾。
除了两部以配角身份参与的电影，他几乎将演艺事业暂停，两年里没怎么接戏。
他不想再待在安全区了，这两年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想要转型，想要突破，想要挑战，想要看一看作为演员，自己还有没有更多空间，更大的可能性。
正迷茫的时候，刁亦男找来了。胡歌有些惊讶，他之前看过刁亦男执导的《白日焰火》，“我在想那不是我一直想要去尝试和挑战的吗？”
周泽农这个角色让他又兴奋又犹豫。
他知道，那个仓皇逃窜陷入绝境最终孤独求死的男人，带给自己的将有可能是一次新生。
但同时，这也是危险角色，胡歌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演好他，不知道自己的表现是否能得到认可。
如同一场赌注，胡歌最终还是选择了ALL IN——大不了就是跟着角色“死”一回，他已经做了准备。
拍完这部电影后，胡歌觉得自己选对了，尽管创作周泽农的过程让他“备受折磨”，但他却在这个人的世界里体验了一把“撒野”的快乐。
他说，他会继续走下去。
在今年第13届First电影节上，胡歌上台后对所有年轻的电影人说，请大家记住我接下来的这句话：
“如果以后有好的项目，请不要忘记一位又便宜又好用的演员，他叫胡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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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信息参考 | 《南方车站的聚会》幕后花絮、《鲁豫观影团》《桃桃观影团》主创对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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