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撰文:赫希同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那天,阿朵在公司开了一天的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她没有立刻休息。她是舞台表演者,是一位歌手一个艺人,即使在忙碌之中依然要保持着艺人的自律。运动,必不可少。
卧室的窗边铺了地毯,阿朵常常坐在那里听音乐、冥想。窗外能够看到一条小径,在喧嚣的城市中,在静谧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幽静。
运动完的阿朵换了一身居家睡裙,坐在地毯上,接通了我的深夜采访电话。
曾经有五年的时间,阿朵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阿朵怎么了?阿朵去哪了?阿朵还好吗?各种关心的、好奇的、担忧的声音交织出现。我把这些人们关注的问题带给她,那天晚上,她一一作答。
阿朵是敏感的。当她还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的时候,她已经觉察到自己的敏感。她会去感知山风吹过,花草摇曳的样子。
阿朵是迟钝的。有些问题让她无措,她沉默片刻,“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阿朵这里,最敏捷的表达永远出现在她的作品里。
回归之后,她做了一张名为《死里复活》的专辑,包揽了全部词曲唱作。她做了一档治愈的电台节目,名为《柒十柒》。
阿朵说:“我们不仅仅要身体健康,更需要注重自己的精神及心理的健康快乐。我们有各式各样的节日纪念日,还有很多五花八门的购物日,我觉得我们需要一个观望我们内心,与人和好的日子。2018年的7月17日,我发起了Forgiven Day 原谅日。”
回归之后的阿朵没有扎进各种光怪陆离的乱象里,她开公司做厂牌签歌手,推广新民族音乐,打理公司的各项事务。她的认真,连身边的人都觉得惊讶。一个艺人,一周五天,四天都在公司。
阿朵像其他创业者一样,熬夜谈工作,开会到凌晨。不忙的时候还能化一点淡妆,忙的时候纯素颜。她偶尔会调侃自己,“熬夜熬的颜值都没了。”
工作人员告诉我,和阿朵一起工作是非常骄傲的。虽然她盛名不像从前,也不是演出不断。但每当她站在舞台上,永远都能呈现出最好的表现。在阿朵身边的人,有自豪感。
我也曾问阿朵,“什么样的时刻最快乐?”
她飞快的回答:“在舞台上,每时每刻都是快乐的。”
死里复活,依然是天生歌者。歌手阿朵,是个妙人。
主编手记
妙人SHOW NO.024
1
不要笑,我以后会成为大歌星的
学生时代,阿朵沉迷于表演。她在宿舍里自唱自跳自编自演,同学们哈哈大笑,她会特别认真的跟人家讲,“你们不要笑,因为我以后是会成为大歌星的。”
在阿朵的人生里,这样的事情不是单独发生的。她曾经在一档访谈节目里说过,在她还籍籍无名的时候,一个制作人曾经当面嘲讽:“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很红吗?”阿朵同样认真的回应对方,“记住我叫阿朵,我红给你看。”
2005年春晚,一首《再见,卡门》风靡全国。阿朵去参加同学聚会,同学们都在惊叹,真的成了大歌星啦!
梦想照进现实,要从一台电视机说起。在阿朵的童年记忆中,电视机是重要的存在。家里一台电视机,两个孩子。
阿朵喜欢看歌舞表演,妹妹喜欢看体育比赛,姐妹俩常常因为这个打架。对于阿朵来说,那一方小小的荧幕就像一扇窗,让她看到外面的世界。
会看,会学,也会自己发挥。那时候阿朵最喜欢《小螺号》,她开始自编自演自唱自跳。考艺校的时候,她表演就是阿朵创作版的《小螺号》,顺利考上了。
学舞蹈的人大多数都经历了极为辛苦的阶段,但在阿朵这,她的体验是:“学舞蹈从来不辛苦,我属于那种那个自身条件很好,不用特别辛苦,然后就被老师夸的不行。”
她都没怎么刻苦努力,已经考了全校第一。后来顺利考上了文工团,录取之后就被调到了北京。那时候阿朵的身份是一名舞蹈演员,但是她心里明白,她要做一名歌手。
那时候阿朵只有十六七岁,但是她已经是一名军官了,每个月几百块的工资。在那个年代,是一笔巨款。这笔钱,阿朵常常寄给家里贴补家用。部队转业后,阿朵签了公司,正式开始做一名歌手。
北漂生涯开始了,阿朵租了房子,每天练歌、写歌、试着开始创作。从签公司到第一张专辑面世,阿朵等待了整整三年的时间。用阿朵的话说,自己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特别明白钱的重要性,也珍惜赚钱的机会。
在那三年里,阿朵会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演出,上个电视台的节目,串个电视剧。给人编舞,一支舞也能有几百块的收入。这几百,那几百,除了支付自己的花销,还能给家里贴补。
2005年春晚,那时的阿朵并不知道那场表演于她整个人生来说都非常重要。但她清楚春晚有多少人在看,她是人来疯的类型,一想到全国人民都会看,当然要好好表现。每次彩排,她都在不断地调整,眼神、动作、舞蹈、服装。
在大年三十的晚上,阿朵征服了全国观众。人们从来没有看过一个内地歌手可以有如此热辣的表演。在当时,那是首开先河。阿朵,红了。
2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红带来了更多的机会,更多的歌迷,更多的压力。忙,累,每天的日程表都是满的。在走红之后,阿朵做过无数次表演。有一次,让她耿耿于怀直到今天。
大概是七八年前,某卫视综艺邀请阿朵和另一个港台艺人合唱。阿朵认为那是她从艺生涯里,最糟糕的一次表演。
“词好像也唱错了,音好像也破了。表达的感情,也不知道是什么。唱得跟屎一样,我还要装作特别投入的样子。”阿朵回忆起来有些不堪回首,“当时我就想唱完赶紧走,我觉得我唱的也不像样,跳的不像样,我就觉得很汗颜,凭什么拿人家那么多钱呢?”
阿朵是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那时候她没办法原谅自己。当她表现不好的时候,她会特别愧疚。特别不希望别人看到她那场演出,特别不希望被打上“阿朵”的名字。不管有没有人追究,她都很难过自己那一关。
那件事以后,阿朵开始问自己,“我在干什么?”
她说:“每天太多安排,都在当明星,我觉得都不是在做艺术。我热爱舞台,我热爱艺术,但是那时候做的很多事都不是艺术的事。”
阿朵明显的感觉到她到了一个瓶颈,生活上、事业上、感情上,都不顺利。曾有记者拍到她深夜在街头痛哭,那段时间都是她都处于一个不开心的状态。
以前的阿朵,特别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冲。但是那个时期,她走着走着忽然觉得不对了,该往哪儿去呢?
停,全停,必须得全停。2012年,阿朵决定离开。耕耘十五年的一块田,在丰收时候的走了。阿朵直白的说,她是在事业最成熟最挣钱的时候,选择了离开。
好朋友跑过去劝她,“你这是傻了吗?你这是咋了啊?你能不能回去好好干活儿啊?”
工作人员也劝:“你快回来吧,你是有机会的。”
但阿朵已经打定主意,她想不明白就不回来。在美国学了一年的心理辅导,然后在山里生活了四年。她像个农妇,日常是种花、采茶。在大山里跑步,跟村民聊天。观察动物、植物,像她小时候那样,去感受大自然。
她采集种子,寻找肥沃的土壤,然后去种植。 她看着种子发芽,生虫,再为它捉虫。看着它从花苞到盛开结种,再去采集种植,开始新的生命轮回。
一粒种子若不死,麦子怎么生出来?
这是她为《死里复活》写下的歌词,也是她在生命过程里得到的领悟。
站在云上看雨落,松开双手听沙落。当阿朵写下那样的句子之后,她说:“我的心完全安静,不会轻易的再被一些事、人、或者环境动摇。我不再慌张,不再迷茫,不再浮躁,我准备好了,可以回来了。”
3
死里复活,选择原谅
“我做的事情意义有多大?”这是阿朵回归之后,最在意的问题。在她看来,年龄越长,越要做有意义的事。
回归并不是要做明星,她做过,知道那种感觉就够了。她并不希望大家都为她一个人欢呼,而是一群人共享舞台。
“一个人在山上看风景,有什么意思呢?”她一个人成功过,但是现在一个人的成功已经不能承载她的梦想了。她分享了那天早上悟到的一句话,“让一个公司成功,那么这个公司的老板就成功了。但是你一个人成功了,并不会是你的公司成功。”
2017年12月12日,阿朵回归舞台。阔别五年,阿朵再度面对无数的媒体和观众。她带来了新的民族音乐表演形式,她在传承和创造,她期盼着新民族音乐成为华语音乐的新声音,成为国际上都有影响力的表演形式。
阿朵从来没有紧张过,第一次上台的时候都没有,她是天生的表演者。但是那一次,是她唯一一次感受到了紧张。
她带着平静的心回来,偶尔还是会遇到一些拉扯,但是她可以抵挡。她说:“以前能诱惑到我的事情,现在诱惑不了我了。”
她变得强大了,在回归之前,她不是这样。会迷失,也会自卑。因为小时候被很重要的人讲过她不漂亮,她就开始笃定的认为自己不漂亮。这种笃定哪怕她做了杂志封面,被称为“女神”之后,都没有动摇过。人们的赞美对她来说只是鼓励,她认为是化妆和后期的功劳。
在学习心理辅导之后,阿朵才开始与自己和解。
“随着年龄的增长,种种经历之后,我要原谅我自己,跟自己和好。以前会问自己,我为什么不够好?我为什么不够聪明?为什么不够漂亮?我为什么不够高?现在会跟自己讲,对自己好一点,好好爱自己。”
原谅日,是她做《柒十柒》的初衷。她希望每年的7月17日,都能成为人们的一个原谅日Forgiven Day。原谅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原谅不够完美的自己。
能够与自己和解的阿朵,在逐渐发生变化。开公司之后,她有了更多的压力,更多的责任,不能像从前那样任性,要顾大局,要学会忍耐,每天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事情困扰着。
但是跟团队在一起,为了一件事情共同努力的时候,是她感觉最幸福的时候。创作过程很难熬,但是创作的心情很快乐,遇到问题她常常会说:“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她不再迷茫,因为她已经明白,“我的生命裂了缝,阳光才能照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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