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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岁半上幼儿园,我沉默的童年

“所谓弱势群体,就是有些话没有说出来的人。”——王小波,1997

在王小波的杂文里,“沉默”属于某种消极的自由,出现“沉默的大多数”现象,意味着另外一群人的声音过于强大,使得其他人不敢再敢言,更不敢反对。

这一年,除了疫情,还发生了不少事情,饭圈,霸王合同,它们让我回忆起自己沉默的童年。

为了让我比别的孩子“聪明”,我两岁半的时候,就被母亲送进了幼儿园。

两岁半的孩子,上幼儿园只能进托儿所。

当时的幼儿园并不规范,都是一群养老的女人在里面当老师,她们大部分都没有教师资格证,只是几乎都拥有一个“好老公”。

而两岁半的孩子,对上成年的老师,我几乎是完败。

当时在幼儿园午睡,床上用品都是家里自带的,但是当时没有几个人会给孩子的物品绣上自己名字。

起初我母亲给我的枕头巾是破的,而后她让我拿了新的枕巾去幼儿园。

我家在幼儿园旁边,为了让我独立,母亲大部分时间都是让我自己去幼儿园,没有大人护送的我,在进幼儿园门的第一时间就被某个老师拦住了,她张口就说:“XX你怎么拿我女儿的枕巾?”

旁边另外一个老师皱了皱眉,却没有阻拦。

于是,原本属于我的新枕巾,成了那个女老师女儿的东西。

我很惶恐,也很无助,我没有第一时间反抗,也不知道怎么反抗,还没能将枕巾放到自己床上,那枕巾就成了别人的东西。

于是,中午我找借口回家,去找我的母亲,将早上的事情告诉了她。

可是,母亲的反应让我更加惶恐,她面色平静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她拿了就拿吧。”

我没想到,对于我来说仿佛天塌一样的事情,在母亲眼里不值得一提,当时我还只是个三岁左右的孩子,我无法理解为什么明明是我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之后,母亲还能如此轻描淡写的接受,不帮助我讨回公道。

也许对于大人来说,那不过是一条不值钱的枕巾,但对于当时的我,那个还不知道所谓的柴米油盐和金钱价值的我,对于我来说,那只是我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之一。

既然母亲不帮助我,我只能想办法自救,我重新回到幼儿园,用自己笨拙的方式维护自己的利益,我去拿那原本属于我的枕巾,每次都被那个抢了我枕巾的老师抓住,她还很“好脾气 ”地说:“啊,你怎么又拿我们的枕巾。”

我的努力徒劳无功,我努力了一天,晚间下班之后,那个老师带走了那张新枕巾,我再也没有机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从那之后,我开始体验霸凌生活,那个老师的女儿也在幼儿园里,跟她玩的好的孩子霸占着地处于课室外的公共厕所,只有跟她玩得好的孩子才允许进去,有的孩子被挡在厕所外,憋不住就会尿裤子,老师对此一无所知,或者她们知道,却从未管束过。

家长下午来接孩子的时候,老师只会告诉他们:“你孩子今天尿裤子了。”

我当然不可能去跟这些家长解释什么,我只能默默地看着,看着那些家长们被蒙在鼓里,为了面子当着老师的面教训那些无助的孩子。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好像比那些孩子幸福,因为我会欺骗老师,说自己尿裤子,想回家换裤子,以此在中午的时候走出幼儿园,趁着回家换裤子的时间,求得那一丁点喘息的空间。

后来,我母亲通过关系,让我跳过了小班,直接去读中班。

中班的时候,坐我旁边的小朋友,我至今依然记得她的名字,我在中班的日常,是被她用指甲掐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知道很痛,而且过不了多久,伤痕就会消失不见。

我没有办法去告状,因为就算告诉了母亲,她也不会帮我,就跟之前那张枕巾一样。

更何况,枕巾至少还有证据,有东西存在,被指甲掐的痕迹,在晚上回家的时候,早就消失不见,空口无凭。

因为我母亲不经常送我去幼儿园,到了中班的时候,我通常选择在幼儿园外徘徊,而不进去,我心里想着我已经长大了,我不需要老师来管,我也能安全地回到家里。

当时的中班之上还有大班,大班以上还有学前班。

为了让我比别人“聪明”,爸爸在家自己教我小学的知识,提前买了小学教科书,教我数学。

我宁可在家算数也不愿意去幼儿园。

我没有想到的是,我长期自主不去幼儿园,在我五岁半的时候,母亲通过关系将我送进了小学一年级。

我没有读过学前班,没有接受过真正的学前教育,我根本不知道汉语拼音是什么,反而是记得父亲教过我的英语写法。

当时的班主任非常讨厌我,因为我年纪太小了,但是她又没有办法不收我。

我入学的时候,小学已经开学一个月,进教室的第一时间,就遇到了语文小测试。

我一个字都不认识,完全看不懂题目写的是什么,也看不懂汉语拼音,根据认识的英语字母,我拿着笔乱写,后来考了二十五分,我人生的第一场考试,永生难忘的二十五分。

全班大部分学生都比我大两岁,我与他们格格不入,老师对我也很冷漠,我不知道什么是作业,我甚至不知道草稿本是用来干什么的,没有人告诉我,没有人理我,对我来说,那段日子非常艰难。

回家的时候,父母问我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我没有多评价,只说老师讨厌我。

后来第二天,另外一个班的班主任,大概是得到了我父母的赠礼,她亲自过来找我,让我写了几个字,她笑着说:“写得真好”,当时我的班主任听不得我被夸奖,她没好气地说:“才五岁!”

那个夸奖我的老师笑着说:“你不要,就让她来我们班吧。”

于是,我转班了,这位老师知道我的情况,没有强求我什么都会,而是找另外一位成绩名列前茅的同学,将她的练习册拿来给我抄。

她一边督促我把练习册上写的东西,描摹下来,一边用红笔给我打一百分。

她告诉我:这是作业,写对了,老师就会给你满分,满分就是好的。

还有很多东西我不知道的,都是身为班长的同桌受老师之嘱托,一点一滴地教我,我很感激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的名字,他们在我的人生中是非常难得的存在。

但在之后,受到霸凌或者遭遇困难的时候,我都只会沉默地自己想办法解决。

在我家大人看来,那是他们家教良好,才让我如此懂事,我从不解释,那都是永生难忘的伤害换来的,我的沉默,被视为懂事听话。

我现在很明白,一旦沉默成为风气,意味着,越来越多的人,可能会沦为弱势群体。

毫无疑问,我是弱势群体。

我人生中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告诉我,如果不反抗,没有人会帮我反抗,我渐渐地学会反抗,渐渐地学会帮自己发声,这个过程及其艰难,包括现在的我,对很多事情依然保持着沉默应对的习惯,迈出了一小步,就是一丁点成功。

不去行动,不去努力,一定不会改变现况,但完全不去做不去努力,是不会得到成果的,至少我努力过了,不管结果如何,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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