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千雪)
今天偶尔看到诗友的一篇问答文章《为什么有人喜欢黑夜,黑夜里又在想什么》,忽然就难过起来,回忆的轴线,一圈一圈的扯开,越来越长。
我在家中是长姐,还有两个妹妹,我们姐妹都相差三岁,记忆力,从没有感觉到母亲怀抱的温暖,看到诗友说晚上可以依偎在父母的身边,我便深深的羡慕。
那时候的日子是贫穷的,四五岁的我就搂着一岁多的妹妹看火,虽然不会做饭,但是刷锅洗碗是经常的,因为身体弱,看着二妹时多数都是背着她,刚长出几颗小牙的妹妹经常把我肩头咬出血,跟妈说了两次,说我娇气,然后就不再说,黑漆漆的夜里,独自摸着疼痛的肩头,眼泪嘀嗒,爸是家中独子,因为没有儿子,奶奶经常拿这事数落我妈,我便是那个承受怨气的孩子,苦楚的日子,每天的吵闹,让幼小的心战战兢兢,从此,就喜欢上黑夜,黑夜里可以不用挨骂,黑夜可以罩着我,让我可以安安静静的独处,只有黑夜里,才能给我安全感,几岁的年纪,我却常常的失眠,害怕天明,那时候就想,如果能一直都过夜晚的日子,该有多好。
空对冷月常相问
奈何不留到明晨
有了三妹,扯着二妹,背着三妹,肩头的疤痕消失没有多少日子,三妹的小爪子就常常挠花我的脸,小小的三妹摔了跟头,就惹来妈妈的打骂,那时候我就想,黑夜赶紧到来吧,我多么期望能永远活在黑夜里。
我一直以为,妈妈是不喜欢我的,从记事起,就不记得她抱过我,只到八岁那年,我得了肝炎,医生说我情况不是很好,怕传染给两个妹妹,让我独自搬到一个屋里去,夜晚中,老鼠啃食木头的声音,咯吱咯吱,窗外的夜色朦胧,我身上实在难受,艰难起身,静静的站在窗边,虽然我还不懂死代表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身体里的东西在渐渐抽离。
听到父母房间说话的声音,妈妈在哭泣,爸爸在叹息,听妈妈说要把家里的一点粮食卖了,孩子的病得治,都是我这当妈的没有在乎孩子,借钱也得给孩子看病,爸爸应着,说家里还有预备盖房子的几根檩木,先买了,房子以后再说,我静静的听着,泪水夺眶而出,爸妈不是不心疼我,只是日子太穷了,我内疚,我都上学了,该懂事了,想想爸妈以前口里省下的窝头,想想他们没日没夜的劳苦,他们又为的是谁,看着窗外,月亮好像更圆更亮了。
子夜清凉不沾泪
只吟千辛入心海
家里的檩木没有卖,我的身体竟奇迹的好了起来,妈妈的笑容也多了,上了小学,二妹也已经能看着三妹,打猪草,喂鸡,扫院子做饭,那时候才九岁,登着小板凳擀面条,妈妈对我比以前好多了,但是从那时候就喜欢上了黑夜,就喜欢夜里不点灯,静静的坐着或者躺着,有时候其实脑子是空白的,但是就是喜欢这样的安静,好像黑夜里,我才是我自己。
十岁那年的秋天的中午,爸妈十一点多了还没回家,因为秋收放假,我就学着烙饼,烙好的饼硬硬的,很难吃,但是十二点多了,想了想,还是给爸妈送地里去吧,挎个小篮子,放上饼还有一壶水,牵着二妹三妹,走了三里路,才到地里,正是因为远爸妈才没回家,都在地里拾棉花,地里还有好多人,大多都饿着肚子,妈妈打开布包,吃着烙饼,边吃边掉泪。
童年的我,有许多难以忘怀的事,到现在,妈妈说我不和她亲,说我孤僻冷清,也许是吧,往事早已释怀,只是性格再也不会改变。
如今,我还是喜欢夜晚,漆黑的夜,朦胧的夜,如水的夜,在夜色里,我可以天马行空,翩翩起舞,无拘无束的放飞。
一窗烟雨夜微寒
浅黛愁锁
静寂缥缈
心事怅然
往事何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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