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不堪一击
武昌军营里一声枪响,大清王朝轰然倒塌。前后只有半年工夫,正所谓摧枯拉朽。
举国上下风云激荡,清廷皇室一筹莫展,几乎没有一人愿意挺身而出,拉朝廷一把。不但最有可能“光复武昌,中兴王朝”的袁世凯“挟寇自重”,趁机要价;其他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也都见死不救,作壁上观。谁也不管北京城里那孤儿寡母的死活,各省军民官绅,已将大清王朝视若沉船,只有人弃船逃生,甚至“趁火打劫”,却无一人救难。于是星星之火,至于燎原。
有一个细节,也许很能说明问题。武昌首义的那天傍晚,工程营的队官罗子清和熊秉坤,曾经有过一次谈话。罗子清说,今天外边的风声很是不好,问熊是否知道。熊回答:“听说三十标今晚要起事。”罗子清问,起事者是否“孙党”(革命党)。熊秉坤答:“现在各会党都信服孙文,信服他就是孙党。”而且,熊秉坤还告诉罗子清,如今民智日开,大家都痛恨专制,拥护共和。这次八镇一起举义,各省就会响应,所以一定能成。罗子清听罢,竟说:“秉坤,今晚我有事,不在营内,你们好好维持吧。”说完,便溜之大吉,实际上是自动交出了军权。
这就印证了湖广总督瑞澂的说法。此人在起义发生之后没多久,就携带家眷逃到了楚豫号兵轮上,并在当天深夜向内阁、王大臣们发出密电说:“军队已怀二心,即未尽变,亦似全信邪说,不肯相抗。”作为临阵脱逃的大臣,瑞溦自然要极力推脱罪责,但这话倒未必尽是不实之词,顶多略有夸大而已。
大清民心尽失
此前,太平军转战南北,攻城略地,所向披靡,问鼎京畿,差一点就让大清变了颜色。
当此危急存亡之际,各地军民官绅却并没有坐视不管。身为汉人的曾国藩,以卑微之职,起而“勤王”,屡败屡战,九死一生,为大清帝国扳回败局。
那么,这一次,怎么就没人做曾国藩呢?
袁世凯不做曾国藩,自有他个人的原因――做“中华民国”的大总统。其他人不做曾国藩,则另有缘故,同情革命即是其中之一。
武昌首义之后,朝廷曾有意调新军第二十镇南下征剿,该镇的统制(师长)张绍曾却召集会议说:“湖北之变,为铲除专制,实现共和,以此倡议号召天下,凡属同胞,都会支持。”如果贸然前往镇压,必定是“胜则自残同类,败则死无指名”。结果是,这名清军将领不但不去打革命党,反倒于10月29日,在滦州发动兵谏,提出十二条政纲,逼清廷让步。当时的民心,由此可见一斑。
这可真是“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孙中山和辛亥革命代表的,是能够给中国人民以希望的共和理想,洪秀全则不然。因此,如果让那些忧国忧民的有识之士,在大清帝国与太平天国之间进行选择,他们宁愿选择前者;在大清帝国与中华民国之间,他们却可能选择后者。
大清之失在制度
共和思想的传播,使国人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另一种制度,我们也还可以有另一种选择。这就是共和,就是宪政,就是民主。大清王朝既然与专制制度联系在一起,那么,其亡也不足惜。
显然,无共和思想,则无武昌首义;无武昌首义,则无大清之亡。如此说来,大清之亡,岂非亡在制度?
事实上,清之亡不同于秦之亡。秦之亡是王朝之亡,清却不是。秦,虽死犹存,它亡得悲壮;清,回天无力,它亡得窝囊。也许,只有殷之亡和周之亡可以与它相提并论。殷之亡是文化之亡,即人文文化战胜了巫鬼文化;周之亡是制度之亡,即帝国制度替代了邦国制度。清之亡,则兼二者而有之,既是文化之亡,也是制度之亡。
从某种意义上说,帝国是自己把自己杀死的。实际上,帝国制度自其创立之日起,就为自己留下了隐患,埋下了祸根。只不过因为一直缺乏彻底变革的外部环境,才延续了两千多年。到了辛亥革命前夜,大清王朝已内外交困,诸多弊端已积重难返。面对新的文化与制度,它既无招架之功,更无还手之力,也没有自救之路。于是武昌首义第一枪,封建王朝这只骆驼就必然被击中倒地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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