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是中国封建社会中最为臭名昭着的贪官、赃官,是直接导致明朝灭亡的千古罪人。
魏忠贤,河间肃宁(今属河北)人,生于明朝隆庆二年(1568年)。
他小时候家里贫穷,没有读过书。
出身这样家庭的孩子,一般有两大特点,或是愈穷愈坚,发奋成才,或是人穷志短,消极堕落,成为社会的渣滓,魏忠贤走的就是这后一条路。
自小他就好逸恶劳,不务正业,整天跟一群游手好闲的不肖之徒,打架斗殴,赌博猎色,无所不为,成了远近有名的小无赖。
魏忠贤逐渐长大之后,娶妻冯氏,并生有一女。
虽有家室,但他仍秉性不改。
他特别喜欢赌博,但赌术并不高明,不但把家当全部输光,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有一回,他又输了钱,没办法只好跑到一家酒店里躲起来,迫于追打辱骂,他竟然狠心阉割了自己的阴囊。
尽管他暂时躲过了这难堪的局面,但自此在社会上却丢尽了脸面,在四乡八村已失去了立身之地。
正是这万历十七年(1589年),市井无赖魏忠贤,开始了他的飞黄腾达、贪婪罪恶的一生。
别看魏忠贤大字不识一个,但决不是傻帽一个,不说宫中那些低三下四、巧言令色的太监,就是一般平常人也有其不及之处。
他能“右手执弓,左手彀弦,射多奇中。
目不识丁,然亦有胆力,能决断”。
所以,他入宫不久就通过宦官魏朝,结识了掌握宫事的王安,做上了当朝皇孙朱由校生母王才人的典膳之位,负责为王才人准备和供应饮食。
这样一来,魏忠贤就为更多接近朱由校这位未来的天子创造了机会。
机遇也真是太偏爱这个无赖之徒了。
万历四十八年(1620年)七月,神宗病死,光宗即位仅一个多月就又病死了。
年仅十六岁的朱由校登基即位,是为熹宗,年号天启。
形势神速转变,使得魏忠贤多年所讨好的主子即位皇帝,自然为其飞黄腾达,实现其贪欲创造了绝好的时机。
熹宗朱由校是个典型的昏君,他在位七年,不理朝政,醉生梦死,整日沉溺于酒色。
魏忠贤乘机专权乱政,将大明之气戕毁殆尽。
魏忠贤一介宦官之所以能够专权乱政,关键是与熹宗的乳母客氏相互勾结,狼狈为奸。
客氏是保定府定兴县人,丈夫侯二。
万历三十三年,她第二胎产下一女但未能成活,恰在这时宫中正在为即将降生的朱由校寻找乳母。
客氏生就健美,加之奶汁稠厚,就被人选进宫。
由一贫穷的农妇突然走进辉煌的宫殿,而且伺候的是将来明朝之主,她对朱由校可谓关爱至极了。
按宫中的规矩,由校断奶之后,乳母就要打发回家,由于客氏待由校大好,一时离开了他就又哭又闹,不吃不睡,这样为照顾由校,客氏就留了下来。
等到由校的母亲王氏一死,客氏在由校的眼中,竞像母亲一般的伟大。
母由子贵。尽管在血缘关系上,客氏与朱家无任何关联,但客氏的自我感觉却发生了根本的转变,摆出了不可一世的架势,俨然成了举国上下第一贵夫人。
而这时的魏忠贤,已非昨日的乡间无赖,他看透了大明国势的走向,瞅准了客氏在皇帝心中不可替代的位置,毅然投入了客氏的怀抱。
他千方百计地利用各种关系,从各库中掠取财物、玩好、果品等取悦于客氏,讨她的欢心。
这客氏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本来她与魏朝为对食关系,也就是皇宫中太监与宫女形成的约同夫妇生活。
但她经不得魏忠贤的百般讨好拉拢。
这魏朝本来是魏忠贤推荐入宫的大恩人,但却斗不过工于心计的魏忠贤,客氏渐渐喜欢上了魏忠贤、俩人关系逐渐发展成生活上形影难离,如胶似漆,在政治上相互利用,狼狈为奸,控制小皇帝,实现自己的专权、贪财的欲望。
朱由校即位,不忘这位乳母的哺育之恩,封客氏为“奉圣夫人”,破例允许她住在成安宫,每天照顾由校的起居饮食,由此,她出宫随行护送达数百人,八抬大轿,宫中内外跪叩迎送,戒严禁行,好不气派。尽管宫廷内外一片责骂声,但客氏我行我素,毫不理会。
魏忠贤对此暗中称庆,时来运转。
他加快与客氏勾结的步伐,借助客氏接近皇帝的特殊地位,不断地灌输魏忠贤可用的理念。
这朱由校的确是个不学无术的“玩主”,小时候他贪玩不爱读书,魏忠贤就常导以倡优声妓,狗马射猎,哄得他十分惬意,对魏忠贤颇有好感。
即天子位后,又有客氏在左右不断为魏忠贤传话说项,对其愈加信任了。
不久,魏忠贤被任命为司礼监秉笔太监。
在明一代司礼监位居宦官二十四街之首,而秉笔太监负责批答朝中文武官员的奏章并传达皇上的旨意,可谓权倾朝野,位重内外。
按说像魏忠贤这样目不识丁的家伙是根本无法担此重任的,但只因这客氏的缘故,魏忠贤终于如愿以偿,竟然登上了大明朝权力的峰巅。
魏忠贤进入了最有权势的部门,窃居了最核心的位置,贪欲和野心也随着膨胀起来。
客魏勾结,首先为其掌握更大的权力而扫除障碍。
他们采取的震撼朝野的第一动作是谋杀魏朝和王安,保证在太监的二十四街中树立其不可动摇的地位。
其实魏朝和王安都曾经是魏忠贤昔日的好友和恩人,是魏朝将魏忠贤这一乡间农夫引荐入宫,后来,又是他不时地向主持宫事的王安好言荐举,魏忠贤才日益得以重用。
故此二魏曾结为兄弟。在魏朝发现他与客氏勾搭后,二人发生了矛盾,兄弟变成了仇敌。
熹宗即位后,魏朝被赐名为王国臣,位掌兵仗局,一时成了实力派人物。
这样魏朝在生活和事业上都成了魏忠贤的有力竞争对手。魏忠贤决心除掉这个心腹之患。
一次二魏在一起饮酒,为争客氏斗驾起来,深夜惊动了熹宗。
客氏自然支持魏忠贤,结果魏朝挨了王安一掌,勒令告病出宫。
魏忠贤将其赶出了皇宫仍不放心,在矫旨将其发往凤阳的路上,派人将其生生绞死。
魏忠贤除掉魏朝之后,矛头又直指位在自己之上的王安。
王安是明一代比较正直的太监,并且在朱由校登基皇位的斗争中,他立有不可代替的功劳。
所以熹宗对他还是信任有加,在熹宗即位后就有意让他接任掌印太监,王安心里自然十分高兴,但依照惯例要上表辞谢。
而魏忠贤与客氏密谋乘机向熹宗进言,准了王安的辞谢,立即把这一要职给了一贯依照客魏意愿行事的王体乾。
魏忠贤轻而易举地搬倒了王安,念他日前对其不薄,本想放他一马,可阴毒的客氏进言,不能留此后患!
这样魏忠贤就指使私党参奏王安,熹宗也不问青红皂白就稀里糊涂地把为大明朝忠心耿耿卖命一生的王安降职到南海子净军,王安一腔冤屈无处诉说,当他匆匆赶到南海子后,按照魏忠贤的部署,王安竟然被断绝饮食,三天后没饿死。就被一刀斩杀了。
正直的王安被除,王安手下的太监也被魏忠贤即刻驱逐殆尽,同时拼凑以王体乾、李永贞等宦官为羽翼,暗中拉拢大学士沈鹤为帮手,迅速在宫中形成新的权力集团。
他还劝说熹宗在宫中选拔一批身强力壮的宦官组成军队,以备后用。
魏忠贤自己同时掌握东厂大权,这样宫中的实权尽收其中,为他实现更大的野心和贪欲创造了条件。
魏忠贤的倒行逆施,疯狂的抢揽权力的行为理所当然地引起朝野上下一片抗议声。
其中声音最响、力量最大的就是东林党一派正直大臣。
东林党,是因其领袖吏部郎顾宪成曾在无锡东林书院讲学,并讽议朝政而得名。
东林党人大多较正派,主张改革时政,广开言路,反对魏忠贤阉党专权乱政。
本来东林党的政治主张基本是正确的,但他们门户之见太深,有些做法又太过激,凡有不舍己见的,就一概斥之异党,甚至大加贬斥。
朱由校能够顺利登基皇位,东林党当有拥立之功。
东林党人也因此在天启初年再度成为主流派,也再度罢斥了一批与自己政治主张不合的官员。
这样一来,当魏忠贤为首的阉党在宫中形成一股新的势力后,被东林党排斥的官员为保全自身,便纷纷投靠了魏忠贤的旗下。
魏忠贤趁机网罗党羽,壮大自己势力的着重点是控制内阁。
在明朝洪武初年,朱元璋因故杀了宰相胡惟庸后,诏令永不设宰相之职,这样一来,内阁就成了明代中央机构中最核心的部门,魏忠贤要建立自己的一统天下,就必须首先占领内阁这一权力的制高点。
他把权力之手第一个伸向了礼部尚书顾秉谦。
这顾秉谦也是个权力欲极强的小人,便不失时机地带着儿子跪拜于魏忠贤的膝下,感激地说,我本来想为你膝下义子,只因年老昏花,恐你不喜欢,所以就让我儿子为你的义子吧。
魏忠贤自然求之不得,投桃报李,天启三年(1623年),顾秉谦便人间称臣,不久又晋升首辅。
对此,顾秉谦感激涕零,肝脑涂地为其效命。
阁员魏广微因和魏忠贤同乡同姓,本是同辈人,这时也改唤叔侄,内阁大小事,无不立报魏忠贤。
冯铨年轻敢为,进入翰林后,魏忠贤便以其前妻冯氏同姓为由,千方百计技人自己的营垒,成为阁员,这位少年“宰相”,后来成了他镇压东林党的帮凶。
与此同时,魏忠贤还把张瑞图、来宗道、施凤来、黄立极等拉入内阁,委以重任,为己所用。
魏忠贤在野心勃勃地网罗势力,抢占内阁权力机要的同时,还在肆无忌惮地提拔、任用自己的族人和亲属。
如把族叔魏志德提为都督金事,封侄儿魏良卿为世袭锦衣卫指挥,进爵肃宁伯、晋宁国公,后又加官太师。
任外甥德之琮、冯继先为都督佥事,封从子良栋为东安侯、太子太保,从孙鹏翼为安平伯、少师。
而他这两个从子从孙当时还仅是刚刚降生不久的婴儿。
朝野上下一些文武官员,眼见只要入围魏家帮即青云直上,也眼热心动,哪有什么心劲去做事,一门心思地投机钻营,争相拜于魏忠贤的门下,像御史崔呈秀、兵部尚书田吉、太常卿倪文焕、工部尚书昊淳夫、副都御史李夔龙,号称“五虎”;
像都督许显纯、田尔耕、孙云鹤。杨寰、崔应元,号称“五彪”;
像吏部尚书周应秋、太仆少卿曹钦程等所谓的“十狗”。
还有其狐朋狗党组成的“十孩儿”、“四十孙”等等。
以这些“虎”、“彪”、“孩儿”、“孙”大小头目属下的老少喽罗,魏忠贤是不失时机,来者不拒,安插各地,量佞而用。
上至内阁首辅,各部首长,下及地方总督、巡抚及州县官吏,朋党爪牙无处不在,真可谓权倾朝野,毒恶天下。
魏忠贤之所以能在朝野上下,大肆拉帮结伙,胡作非为,是他欺骗熹宗的结果,也是昏庸无能的熹宗疏于政事,荒政滥政的结果。
熹宗由校自小在客魏这一双乡间不肖男女的调教下,养成了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恶习,长大登基后,禀性难移,疏于政事,而整日与后宫的嫔妃厮混。
他有一个特别的爱好,就是精于木匠活儿,常常整天埋头于造屋盖房,拆拆盖盖,而且积岁不倦。
魏忠贤摸透了他的这个好玩懒政的孩子脾气,每见熹宗忙于木匠活时,就急忙上前递折奏事。
而熹宗正玩在兴头,哪肯住手分心,便不耐烦地吩咐:“我都知道了,有什么事,你们代我去办吧!
”魏忠贤一次次得手,一步步进逼。
这样他就越加有恃无恐了。
为了镇压对手,经常假传圣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为了保证手脚天衣无缝,永远控制住熹宗,魏忠贤不识字,朝臣的奏章递上来,他让王体乾先看,重要的就读给他听,如何处理,是否上报皇上,如何上奏,全听魏忠贤决断。
这样暗改奏章、假传圣旨的事情也就成了家常便饭,由此看出熹宗被蒙骗、被愚弄到何等地步。
既然魏忠贤控制了朝野,控制了熹宗天子,还有何人他惧怕的,何事他不敢为的呢?
真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在他心目中,皇帝不也是握在自己股掌之中吗?
所以,每次出门,都是乘坐四匹马拉的雕刻着花纹的车子,上有青罗盖,车前马后,戒备森严,锣鼓喧天,威风天下。
所过之处,士大夫们遮道伏拜,“九千岁”喊声震天,威势真是达到了极点。
魏忠贤性狡而贪,不仅贪权贪色,且贪财。
在明朝的后期,中国经济的发展开始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资本主义的萌芽首先在江南地区艰难地崭露出来,穷凶极恶的魏忠贤一伙,利用自己手中的特权,对这一地区进行了残酷的掠夺,对关系国家命运的重大经济活动,大权独揽,对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城乡贫民敲骨吸髓。
他侵夺民田,他操纵税务,他垄断盐业,他亲掌国库……他无孔不入,贪婪无度,一步步把大明江山引人深渊。
到了天启六年(1626年)的时候,魏忠贤的权势真可是权倾天下,登峰造极了。
这时散布在全国各地的爪牙走狗也开始了争相献媚讨功的勾当。
首先是浙江巡抚潘汝桢上疏皇帝,请为魏忠贤建生祠,获准。
这样一来全国上下,大江南北,魏忠贤的大小走卒,一轰而起,争相为其主子造生祠,建牌坊,供生像。
魏忠贤的干儿子,应天巡抚毛一鹭首先在苏州的虎丘建起了第一座为魏忠贤歌功颂德的生祠,取名普惠祠。
在建祠的风潮中,大小官员谁肯落后,纷纷抓住这个讨好献媚的机会,动用人民百姓的血汗钱,占用民田房舍,雕梁画栋,穷奢极欲。生祠中的魏忠贤塑像,头戴冕旒,双手执笏,高大威严,极欲帝王,大小官员叩首礼拜,口呼“九千九百岁”。
寡廉鲜耻的魏忠贤对此是心安理得,洋洋自得,而兴造生祠向人民收取的“祠饷”,多则几十万,少则数万,从何处来呢?
贪官污吏们挪用公款,加捐摊派,圈地占房,滥伐林木。同时,爪牙们还借机敲诈鱼肉百姓,中饱私囊。百姓却是苦不堪言。
魏忠贤在独揽朝权的短短七年中,绞尽脑汁,耍尽手段,大量聚敛财富,鲸吞贪污国家的财产。
天启六年,他晋位“上公”,一次就赐田二十万亩,就连他三岁的侄儿,二岁的侄孙也封爵授官,坐吃俸禄。
魏忠贤贪赃枉法,贪婪无度,对官中的清廉官吏则是排挤。
打击、迫害。周顺昌于明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中进士,被任命为福州推官。
他在任期间,为官廉明,秉公办事,先后擢升为吏部稽勋主事,文选员外郎,掌管官吏任免、升降等大权。
尽管他大权在握,但依然廉洁清正,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在京为官他从不参加别人的宴请,也不宴请别人,有来求情送礼的,一概谢绝。当他向朝廷请长假南下回家的时候,仅有“行李一肩,都门叹为稀有”。
周顺昌赋闲乡里,自己所见所闻,对人民的疾苦非常同情,对魏忠贤一伙爪牙的横征暴敛十分愤恨,由此引起了魏忠贤一伙的嫉恨,必除之而后快。
魏忠贤借故诬陷周顺昌贪污侵吞国家财产,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其巡捕下狱。
入狱后,周受尽了折磨,苦遭酷刑。
后来在魏忠贤等的授意下,两个狱卒用口袋套住周顺昌的头,将周踢倒,用口袋嘴的绳子勒住他的脖子,生生把周顺昌勒死。
魏忠贤一伙贪赃误国必然引起朝野的强烈反对。
工部郎中万憬仗义上疏,揭发魏忠贤私自营造坟墓,规模宏大,圈占民田,鱼肉百姓,引起民愤。
魏忠贤一见大怒,即矫旨对万憬进行疯狂的报复,廷杖一百,以儆戒百官的反抗与不满。
魏忠贤旨令一下,东厂的打手们立即拥到万憬家,将他拳打脚踢,连揪带拖,逮到了午门。
此时的万燝已是体无完肤,行刑之后,他更是血肉模糊,气息奄奄。就这样,一个反抗魏党贪暴的斗士不几日就惨死于皇城之下。
天启四年,魏忠贤的倒行逆施终于引发了其与东林党的决战。
时任督察院左副都御史的东林党人杨涟再次向魏忠贤发起了进攻,上疏参劾魏忠贤二十四条罪行。
疏中所言,第十二条罪行是,魏忠贤在他家乡河间府毁人房屋,以建牌坊,搂龙雕凤,尤过规制。
十三条罪行是,魏忠贤一家,今日荫中书,明日荫锦农,金吾之堂,口皆乳臭,诰敕之馆,目不识丁,五侯七贵,煊赫长安,等等。
杨涟最后在疏中写道:“凡此逆迹,左右畏而不敢言,外延观望不敢言,即或败露,又有奉圣客氏为之弥缝。
故掖延之内,知有忠贤不知有皇上,都城之内,知有忠贤不知有皇上,即大小巨工,又积重之所移,积势之所倾,亦不知有皇上,而只知有忠贤。
宫中、府中、大事、小事,无一不是忠贤专擅,反党皇上为名,忠贤为实。
忠贤进香涿州时,一切事情必星驰请他的意旨,票拟必忠贤到始敢批发,皇上近在飓尺,不请皇上,而待忠贤,到底是皇上尊还是忠贤尊!”
杨涟奏疏,义正词严,事事有据,句句要害,这一大胆的动作真吓坏了魏忠贤。
他连夜找到朱由校,双膝跪地,泪流满面,诉说杨涟等人罗织罪名,一心要整倒他,而他全是为了皇上,才得罪了这些廷臣,他们实际上是要与皇上过不去。
此时,客氏不失时机又在旁边为魏忠贤评功摆好,历数忠贤如何清忠勤谨,怎样一心效忠皇上。
昏庸无能的朱由校对杨涟苦心撰写的奏疏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压下了。
魏党王体乾见主子涉险过关,即令人拟旨,对魏忠贤备极慰谕,对杨涟则大加申斥。
是非不分,黑白颠倒,杨涟备责,更加激起了满朝官员的愤恨。
杨涟与东林党人上疏弹劾魏党一时风起云涌,前仆后继,或单疏,或合疏,雪片般飞向朝廷。
但稳操胜券的魏忠贤,不论奏疏多么集中,言语多么尖刻,他不慌不忙,压下不报,皆为泥牛人海,杳无信息。
因为魏忠贤也看透了东林党人,虽人多势众,但既然说动不了皇上,一切白搭。
不久,杨涟和左光斗都被罢了官。
在这次较量之中,交锋得胜的魏党哪肯住手,随即又掀起了一场更为阴险毒辣的大屠杀。
天启五年(1625年),已被解职的汪文言又被押解进京。
魏党是想通过与东林党关系密切的汪文言之口,来陷害杨涟、左光斗。
汪文言为人正直,坚决不肯诬告,结果主持审问的魏党许显纯暗地定下假口供,将汪文言活活打死。
汪文言既死,死无对证,魏党仍旧按许显纯早已捏造的罪名,一齐行动,上疏杨、左受贿两万,立即逮捕。
同时被捕审问的还有东林党人周朝瑞、魏大中、顾大章、袁化中等人,称为六君子。
杨涟等六人自逮人北镇抚司,每天跪于阶前,五毒备具,受尽酷刑。
不出几日,人人皆是皮开肉绽,浓血如染。除顾大章不堪受辱,自尽牢中外,其余五人先后毙命于非刑之下。
杨涟死时土囊压身,铁钉贯耳,血衣裹尸,尸身爬满了蛆虫。
其家人在京城日夜奔走,企图筹措银两赎人,但满城都是魏党的天下,谁敢借银两于他们呢?
当杨涟含冤死去之后,家人载棺回家,家产已全部变卖了,无葬身之地,只好后置河边。
其母亲妻小只能栖息于城楼之上,成了乞丐。
尽管如此,魏忠贤依然严令地方追讨银两。
魏大中为官清廉,入狱之后,更是家徒四壁,异常贫寒,其死后数日不准移尸回乡,结果尸体腐烂。
左光斗死后,两腿已被打断,仅存一筋相连,肌肉烂腐,只剩白骨,蛆虫满身,面目不辨。
魏忠贤在杀害了劲敌杨、左之后,又于天启六年,再次兴起第二次大冤狱,将东林党周起元等七人(称后七君子),以莫须有罪名逮捕下狱。
这七人除了高攀龙在家投水自尽外,其余六人都在牢中受尽了酷刑,而死于牢中。
除了这两次冤狱外,还有不少正直朝臣,因反对魏忠贤而被缢死、杖死,或被迫自杀。
更使人触目惊心的是,魏忠贤为了彻底铲除异己,清除政敌,实现其一统天下之野心,他亲自安排爪牙,把反对或不肯依附于己的朝野大小官员,统统列为东林党,而逐次加以挞伐。
在主子的授意下,崔呈秀炮制了《东林同志录》,阮大铖抛出了《百官图》,还有什么《东林籍贯》、《盗柄东林伙》等等纷纷出笼,而尤以《东林点将剥为最险恶。
他以《水浒》一百零八将和晁盖共一百零九人的绰号,给朝臣以罪名轻重划出坐次,呈递于熹宗观看。天启五年十二月,魏忠贤竟然以皇帝的名义颁布《东林党人榜》,榜上开列出三百零九名东林人士,被上榜的生者削籍,死者追夺,已经削夺者禁锢,真是追尽杀绝。
如果说魏忠贤杀害东林党人是政敌之争为巩固魏党专政之需要,那么魏忠贤把残忍之手伸向后宫嫔妃们,则更显其胆大妄为,无所不及了。
光宗的赵选侍因为与客氏不和,客魏便假传圣旨,逼她上吊自杀。
熹宗的张裕妃,就因为对客魏的行为不满,她怀孕后,过期未生,客氏就在由校面前说她是妖精,就将她关在一个死胡同内,不给吃喝,活活被折磨而死。
冯贵人因劝说由校罢魏忠贤主持的内操,被以诽谤罪赐死。
李成妃在由校面前为失宠的范妃说了几句好话,客魏也惜故把她关进宫墙,多亏李成妃早有了准备,在砖缝中暗藏了食物,才侥幸没被饿死。胡贵人尝与人言,客魏专权,祸国殃民,魏忠贤就借由校出门祭天之机,秘使下人将其杀害。
其实魏忠贤最恨也是最怕的就是皇后张氏。
张氏出身书香门第,为人正直,知书达礼,对魏忠贤、客氏相互勾结、欺上罔下。
横行朝野非常愤恨,多次在由校面前诉说客魏不轨恶行,有一次她还把客氏叫到面前狠狠训斥了一顿。客魏由此怀恨在心,费尽心机要把张皇后置于死地。
魏忠贤先是在由校面前造谣说,张皇后是大盗的生女,应予废黜。
后来,又亲自暗派武士,刺杀皇后,结果被由校碰见,阴谋才没有得逞。
张皇后怀孕后,客魏即刻调换了皇后身边的宫女,实施其堕胎阴谋。
一天,皇后突感腰痛,宫女们上前一阵捶打,几日后就流产了,由校自此也就断子绝孙了。
阴毒的客魏却暗地将几名宫女藏在家中,欲使宫女怀孕,送入内宫,冒名顶替以继承帝位,只是时间并没有让客魏阴谋得逞,就双双走上了黄泉路。
天启七年(1627年)八月,年仅二十三岁的熹宗由校因荒淫无度而早丧。
熹宗无子,由其异母弟信王朱由检即皇帝位,改元崇祯。
昔日魏忠贤虽权势熏天,但毕竟是狐假虎威,借重由校皇帝这个靠山,一旦这峰巅崩塌了,他也就彻底完蛋了。
由校死讯传来,魏忠贤又悲又惧,他哭肿了双眼,急召兵部尚书崔呈秀密谋后事。
此时,一批正直的官员也乘机纷纷上疏揭发魏党的罪行。与此同时阉党内部也引发讧内,朝野上下顿时形成了内外夹击魏党之势。
朱由检早就对客魏阉党的罪恶行径深恶痛绝。
即位后,先是冷静观察,引而不发。
魏忠贤一时摸不透由检的底数,整日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往日门前车水马龙的景象不见了,而今,终日与客氏相对落泪,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三月过去,由检见时机成熟,便向魏忠贤下达诏书,将其发往凤阳。
魏忠贤这个贪欲无度的家伙,死到临头,还是舍命不舍财,他用上好马千匹,壮士七八百人护送一生搜刮的财宝,与客氏挥泪,恋恋不舍地上路了。
朱由检闻报后,震怒不已,急令将其逮京问罪。
在押解的阜城路上,传来了皇帝要逮捕治罪的诏书,魏忠贤顿觉五雷轰顶,意识到自己的末日来临,便于当夜上吊自杀。
朱由检闻报魏忠贤于途中自杀身亡,即下诏书,将魏忠贤碎尸万段,悬首河间府示众,并籍没家产。
客氏发往洗衣局答死。
客魏亲属侯国兴、魏良卿等处斩、抄家,其他受封者或诛杀或流放。
不久朝廷颁布的“钦定逆案”,对阉党进行了彻底清除,对被害的官员嫔妃恢复了名誉,被捕的释放复职。
一代奸臣贪官魏忠贤就这样以身首分离的悲惨结局而告终,一群乱国害民的狐朋狗党演出的一场闹剧也就随着主子的消亡而终于拉上了血色的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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