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疫情形势如果单纯从数据上看起来相对于韩国似乎是比较平稳的:到2020年3月5日为止全日本所有医院累计确诊收治1032例确诊患者。这个数据在全世界范围内仅次于中国、韩国、意大利、伊朗四国。3月2日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表示:目前在中国以外共有61个国家向世卫组织报告了8739例新冠肺炎病例,其中81%来自韩国、意大利、伊朗和日本,这四国的新冠肺炎疫情已成为该组织非常关注的问题。日本尽管还是上了疫情集中爆发国家的“黑名单”,但在中国之外的疫情集中爆发国名单中已降至第四位,这与之前在2月份一度被称为“中国之外最严重爆发地”已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另外日本这个数据还有一个特点:日本所收治的1037例确诊病例中有706例来自于钻石公主号邮轮,日本本土目前累计确诊病例为331例。
关于钻石公主号的数据是否算日本的一直存在争议:钻石公主号疫情与日本本土疫情的传播链路是不一样,钻石公主号上的患者相比日本本土的患者处于相对可控的集中状态。由于钻石公主号的确诊病例数据远远大于日本本土,所以这样的统计数据并不能完全真实反映日本的疫情形势。目前世卫组织已调整了日本的感染病例统计口径——不再将钻石公主号上的病例纳入日本国内的统计数据中,而是将其单列统计。不过客观上钻石公主号上的患者是由日本医院收治,所以这些人也会占用日本的医疗资源。只不过由于这些人之前没接触过日本本土人士,属于相对可控的集中隔离状态。也正因为考虑到钻石公主号的患者仍要占用日本的医疗资源,所以现在我们国内一些媒体还是将其继续计入日本的统计数据。
然而无论是日本本土的331例确诊病例或是连同钻石公主号患者在内的1037例确诊病例都足以证明日本疫情形势的严重:即使按331例计算仍使日本在感染者数量上位居全球第六位。尽管将钻石公主号的患者与日本本土确诊患者等同起来不能完全客观反映日本的疫情形势,然而将其完全排除在外同样不客观——毕竟这些患者还得占用日本的医疗资源。这也是世卫组织把日本与韩国、意大利、伊朗同列为疫情集中爆发国家的原因,不过在这几个国家中日本似乎是相对最安全的一个:即使把钻石公主号的患者全部计入日本的数据之中仍低于韩、意、伊三国,况且日本本土连同钻石公主号的所有确诊患者中已有229人治愈出院,治愈率在22%左右。相比之下韩国累计确诊病例为5766例,治愈88例,治愈率只有1.5%左右;意大利累计确诊3144例,治愈276例,治愈率不足9%;伊朗累计确诊2922例,治愈552例,治愈率接近19%。
如果日本的数据是真实可靠的,那么尽管基本可以说日本的疫情形势尽管严峻,但相比韩、意、伊等几个疫情集中爆发国家仍是相对平稳的。然而问题的关键恰恰在于日本的数据是否真实可靠:2月26日《东京新闻》的报道指出日本在2月18日至23日的6天时间里新冠病毒核酸检测人数仅是韩国的三分之一。在大邱疫情爆发前的2月18日韩国累计对8923人完成了核酸检测,与此同时还有818人正在检测当中。大邱疫情爆发后韩国每日处于核酸检测中的人数开始猛增:19日至25日期间新增数分别为331人、711人、1320人、2857人、2020人、3574人、2249人。截至26日9时韩国已有16734人处于核酸检测中,较前一天新增2854人,累计完成检查人数达28247人,两个数字合计近45000人。我们再来看日本厚生劳动省公布的数据:截至25日中午12时日本在全国范围内仅对1017人(不含“钻石公主”号人员及包机回国人员)进行了检测。日本在19日至24日期间每天的核酸检测数分别为:9人、71人、90人、85人、96人、39人。
日本的肺炎检测按惯例是要上报日本保健所的,在得到保健所批准后才能进行。这样的检测环节过于繁琐且有外行指导内行的通病,所以对症状轻微患者的检测是比较难以通过的。保健所是日本用于负责城市卫生的政府机构,尽管是负责卫生工作的机构,然而这毕竟是一个政府行政机构,在专业性上与专业医疗机构是有一定差距的。况且行政机构所考虑的并不只是单纯的专业技术性问题,事实上他们考虑更多的恐怕还是政治影响问题。目前日本国内外媒体中存在这样一种猜测:日本政府可能是在有意识不推广核酸检测,以此保证东京奥运会的如期举行。这其实和我们国内的复工问题有些类似:尽管大家都知道命比钱重要,可也不是说钱就不重要啊,毕竟有很多现实问题搁那儿摆着。疫情严重是是事实,可要让日本放弃奥运会也是不甘心的:目前日本已为奥运会投入2.8万亿日元(约合人民币1686亿元)。日本指望着通过今年的东京奥运一举实现重塑国家形象、提振国民信心、刺激国家经济三大目标。既然被寄予厚望,既然投入巨大,又如何甘心放弃呢?
如果奥运会因疫情而受到影响,日本的损失是非常严重的,国家声誉也会因此受损。在这种形势下作为行政机构的保健所在审批检测流程时会不会受到影响呢?对此Buzzfeed日本版在采访专家时直接公开发问:“与韩国比检测数少是因为日本政府不愿意看到有那么多感染者,这样的阴谋论正不断传播。您是怎样看的?”正因为国内外舆论对政府的质疑声音越来越强烈,所以目前日本政府已正式将检测审批权力下放给一线的各个日本医院,但由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检测需要收取一定费用,所以日本目前的检测效率仍受到了一定制约。近几天来日本国内的反对党一直揪住厚生劳动省不放的议题之一就是:日本政府究竟何时能对新冠肺炎疑似病例进行由政府掏钱的免费检测。只有完成强制检疫措施后更多怀疑自己染病的疑似病例才会自主接受检测,届时日本疫情的真面目才有可能浮出水面。按说日本作为一个发达国家既然能实现对很多疾病的免费治疗,那么居然不能实现免费检测就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这也难怪日本国内外舆论怀疑日本政府在有意识掩盖疫情真实情况这种阴谋论的说法了。
日本厚生劳动省在国内外舆论质疑的压力下于3月3日宣布:日本国民的新冠肺炎检测检测费用将由政府从特别拨款中支出,也就是说今后受测者不再需要为检测支付费用。这一消息公布后媒体普遍预计:在未来一周内日本将出现检测的高潮,届时日本疫情的真实情况可能才会真正暴露出来。即使我们暂且抛开日本政府有意识隐瞒疫情的阴谋论不提,但可以确定日本目前的数据客观上的确是失实的:目前日本国内确诊病例数据最高的地区是北海道。这其实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新冠病毒是需要以人类或动物的组织器官作为传播介质的,所以地广人稀的环境是利于防控工作的。北海道恰恰是日本国内最为地广人稀的地区:北海道的面积几乎占全日本的五分之一,而北海道的人口截至2019年只有570多万人。然而就是地广人稀的北海道却出现了77例确诊病例。这是个什么概念呢?日本本土累计确诊病例为331例,而地广人稀的北海道就占了23%以上。东京、大阪、神户等人口密集的大城市的情况反而比北海道更好吗?造成这种现象的唯一解释只能是北海道当地政府在认真落实检测工作,所以问题充分暴露出来了,而像东京都这种人口密集型城市的情况恐怕会比北海道更严峻,只是现在还没暴露出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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