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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优必选的机器人技术创新:怎样把技术转化为公司产品?

今年,我去看了几家做机器人的企业,其中有一家是深圳的优必选。

2016年春晚,在广州有个分会场,优必选就出了个节目,500多台机器人在台上跳舞。

这款机器人叫阿尔法,阿尔法的升级版叫“悟空”,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很萌很可爱,可以跟孩子对话,能跳舞,每个关节都很灵活,摔倒了能自己爬起来。

优必选还和漫威合作,推出了一款钢铁侠机器人。为什么要做这种机器人呢?

这是优必选的创始人周剑的一种执念,他坚持认为,机器人就是要做成跟人一样。

当然,从现在的“悟空”,到真正的人形机器人,这条技术演化的路径可能是最难走的。当然,我们希望优必选在这条最艰难的路上,能发现最美丽的风景。

之所以对优必选感兴趣,其实不是因为看见了他们的“悟空”机器人,而是听说他们请了个日本的机器人科学家,叫高桥智隆。

这件事情为啥有意思呢?你想,日本可是一个机器人大国。日本人对机器人非常痴迷,日本在机器人研究方面居于世界前沿。

高桥智隆从6岁看《铁臂阿童木》开始,就已经决定成为一名机器人科学家。他现在是东京大学的教授,而且还运营着自己的公司Robo-Garage(机器人车库)。

这就有意思了。高桥智隆既然也有自己的机器人公司,日本又是个机器人大国,技术先进、市场成熟,他在日本搞机器人研发不就行了,干吗要加盟优必选呢?

高桥智隆是一位典型的日本学者。日本学者干活都是一丝不苟,高桥教授自己的机器人公司开发了28个类型的机器人产品。你能想象出来吗?



这些机器人样机的所有工序:设计、切割、喷涂、编程、组装,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

不同的市场有自己的性格。你看,日本的市场和中国的市场就很不一样啊。

日本人做机器人主要以兴趣为主,能够做出一个很好的东西,就心满意足了。所以日本的企业,很像是做私房菜的,每天招待50个老顾客,保本就行,生产出来的都是非常小众的产品。

既然是小众产品,成本就不可能降下来,价格就会太高,销路自然受影响。

高桥教授现在大约每年会花三分之一的时间在深圳。我问过他,你为什么要加盟优必选呢?

他说,他有个梦想,想让每一个人都有一台机器人。在高桥教授看来,手机已经没啥可开发了,跟空调、彩电一样,很快就会成为已经成熟的产品,可是机器人的开发前景却是不得了的。

他希望以后每个人口袋里都能揣着一个小机器人。

哦,那他说到这里,我就明白了。

如何在一个广阔的市场上推出自己的产品,那只有中国的企业才懂,只有优必选才懂。这就是南派的打法,只要你能贴近市场,就能迅速迭代,而且能够把最先进的技术吸引过来。

其实,日本人自己也反思过,日本制造业之所以失去了竞争力,是因为它们太精益求精。

有时候,成功会妨碍你变得更加成功。

还是举机器人的例子来说吧。

机器人里面有个重要的部件,叫伺服舵机。

日本的机器人公司一上来就要做最好的,要求伺服舵机的寿命达到一千小时以上,这么高的要求,成本肯定很高,成本高,价格就下不来,价格下不来,就不可能量产,不能量产,成本就不可能下降,这样,日本的机器人制造就陷入了一个死结。

优必选则首先追求量产,他们告诉我,伺服舵机的产量到了百万台之后才能把成本大幅度降低。现在,优必选每个月要用的伺服舵机就有上百万台。


过去提到日本的技术和研发,我总是会联想到「匠人」这个词——日系的技术人员似乎总是有这样的倾向,关起门来将自己创造的产品反复打磨、研究、改进,直到接近艺术品的级别。

但这样真的就是对产品迭代而言最好的方案吗?答案是否定的:

产品一定要投入到市场中,这样不仅能通过市场的体量获得更大的收益,还能够由此不断降低成本、获取供应链和用户的真实反馈。这些少说百万量级的反馈,一定比自己闭门造车能够给产品带来更快速的迭代和发展。

并且,由产品创造出的市场还会发展出属于自己的生态链,不断吸引新技术、新资本和新人才,帮助产品持续改进和升级。

就像物种演化一样,一定得进入真实的环境,才能够在其中不断适应、提升:

南派打法

在中国的市场上,经常出现那种突然涨潮式的市场扩张。如果抓住了一次机会,市场涨潮就可能把你推到一个更高的境界:从小溪流到大江大河,从宽广的江河到浩瀚的海洋。

你的市场规模大了,护城河就更深。

就说机器人吧,它是一个集成系统,涉及很多不同的技术,你没有规模,就无法有效地集成。即使竞争对手拿走了技术,但如果它们无法量产,那还是没法和优必选竞争。所以,市场还能帮你保护核心技术。

越是前沿的技术,越需要市场提供生态中的协作。众多供应商会帮助你一起演化。

这已经不再是简单地听消费者的反馈了。像优必选这样的高科技企业,要是只靠消费者提供反馈,那知道消息就太晚了。

在中国的市场上,他们有上下游的合作伙伴,有发烧友组成的机器人俱乐部,有各种各样的行业媒体、自媒体,这个独特而紧密的生态系统,也给技术不断生长提供了一块沃土。



北派的打法

介绍完南派的打法,我们再看看北派的打法。北派的打法是以高校和科研机构为源头,把科研成果转化成市场上的产品。那么,中国的科研转化怎么样了呢?

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先说好消息,从清华大学的研究人员那里听到一组数据。

清华大学的专利数量已经超过了麻省理工学院和斯坦福大学。那你会说,这没啥稀奇的,都是拼数量,就像中国现在的论文发表数量也多了,但真正做出突破性的科学研究成果还是不多啊。

好,那咱们算算科研成果转化实现的收入,这可是真金白银啊。2016年,清华大学的科研成果转化创造了将近一亿美元的收入,这和斯坦福大学差不多,麻省理工学院只有清华的一半。

好,那再说坏消息。坏消息是,跟市场倒逼技术进步的强大力量相比,科技转化成市场的力量太弱小了,只能算涓涓细流。

我们在跟高校、科研院所创办的企业聊天时发现,很多这样的企业,死也死不了,长又长不大。中国科学院目前直接参股的公司有700多家,这里头的很多企业,创立都20多年了,原来多少人,现在还是多少人。


那问题出在哪里呢?

企业家和科学家的思路不一样啊。举个简单的例子,假如有两个产品,都是用AI技术作诊断,第一款技术的准确率高,但每个模块占用的容量也大,第二款技术准确率低一些,但每个模块占用的容量显著降低。你要是科学家,会选哪一个?

当然是第一个,我的准确率比你高,我才能发论文啊。那要是企业家,他会选哪一个?

当然是选第二个,成本低,我才能卖得动啊。

所以,我们调研下来的结果,要是想让科研成果更好地转化为市场产品,关键不是给科研人员更多的奖金、股权激励,而是给科研人员找准位置。科研人员在企业里当CEO好不好?

当然好,但不是所有的科研人员都有企业家才能,都能适应这个位置的,企业家才能其实是学不出来的。那让科研人员当CFO(首席财务官)呢?这样的任命,有利于创业企业吸引风投,但其实不利于企业的发展,因为这个学者拿到钱,往往会花更多的钱去做研发,做着做着就忘了市场,所以企业的整体绩效会更差。

那科研人员的最佳位置是什么?

是当CTO。你不要小看这个位置。很多企业都告诉我们,现在找一个CEO是不难的,找一个营销总监也不难,最难的是找一个CTO。

有一位专家甚至告诉我,我们原来培养的一批工程师,马上要到退休的年龄,未来,我们国家做技术商业化的一个短板,就是缺少有经验的工程师。

他说,这个短板在五年之内就能看得出来。



中国做技术创新的优势在于劳动力密集型的研发,也就是说,我们能雇佣大批廉价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一起做技术攻关。

可是,这个优势很快就会消失了。我在今年的调研中发现,一些关键领域的技术人才已经出现断档。比如,现在国内AI专业毕业生,都是百万起薪。

企业不是去劳动力市场上招人,而是直接在圈子里打听,到高校里直接挖人。中科院的一位老师告诉我,他有个博士后,本来说好去清华大学,但广东一个企业高薪把他挖走了。

这个博士后自己都纳闷:我才博士后,他们怎么知道我的?

所以,解决科研成果转化难的问题,问题并不出在市场这一边,而是出在科研这一边。

比较重要的工作,是赶紧培养工程师,培养一大批合格的工程师,然后,让市场来引导、利用这些工程师,这样,我们的技术创新的接力赛才能接得住棒,南派和北派的打法才能结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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