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美丽，领着一群小鸟飞来飞去……”每当唱起这首歌，我的眼前总会浮现出许多张面孔，有的严肃认真，有的灵动诙谐，有的沉稳大气，有的温柔慈祥……他们，都是我曾经的老师。
我出生在20世纪80年代的农村，我们学校的条件非常简陋。四年级时，乡上派来了孙建国老师给我们带课。一次作文讲评课上，孙老师表扬了我，并把我的作文念给大家听。我在题为“我的梦”的作文中写道：“我成了一名乡村教师。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睛，我的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做个好老师！”孙老师面带微笑，用他那温暖的大手抚摸着我的头，郑重地告诉全班：“我相信园园将来一定会梦想成真，成为一名好老师。”我的脸发烫，懵懂中，未来有了浅浅的模样。在那稚嫩的年纪里，老师充满期待的话语，在我心里埋下了一颗理想的种子，他手心里的温暖也长长久久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除了教语文，孙老师还教我们唱歌。每次音乐课，他都会拿着自己那把老旧的二胡为我们伴奏。他微微眯缝着眼睛，手指灵活地上下移动，身体随着曲调变化轻微晃动着。在那样偏远的农村，爱好音乐的他为我们叩响了艺术殿堂的大门。多年后的今天，我仍然能清晰地回忆起他拉二胡时陶醉的样子，那双粗糙的手在记忆里熠熠闪光。
小学毕业后，我到镇上新建的初中上学，新环境与小学相比真的是天壤之别，不过最让我激动的是，初中有英语课！
英语老师巨永丽是一位从师范毕业的女老师，二十多岁的模样，时兴的卷发随意披散在肩头，高挺的鼻梁上戴着眼镜，嘴上竟然涂了口红。在年少的我的眼里，她美极了。每次铃声一响，她就准时站在教室前门，胳膊下夹着课本，身子倚着门框，脸上挂着调皮的笑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们唱歌。歌声毕，她会迈着大步跨上讲台。说真的，这和她文气的容貌很不相符，可在我眼里，倒也平添了几分英气与豪爽。虽然我很喜欢英语，可是因为没有任何基础，所以每次课堂上明明学会了，第二天就忘了怎么发音。我鼓足勇气去找英语老师，她看到我，大老远就咧开嘴笑了。她弯着腰耐心地带我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读过去，最后她总会用手扶扶眼镜，笑着问我：“都记住了吧？”
我最喜欢听巨老师读课文。一个个单词从她的嘴里叽里咕噜地出来，就变成了抑扬顿挫的乐曲，我总在怀疑，老师的舌头是不是被施了魔法。她的手指纤细，每次读课文时，总会有节奏地轻轻叩击着讲台，好像在伴奏。讲台下，一个12岁的女孩，就那样，用眼睛盯着老师的手，陶醉在另一种语言里。我在心里憧憬着，站在讲台上的那个人，是我。透过那只手，依稀有阳光穿过，明亮了那段时光。
初中毕业后，我考进了一所师范学校，离自己儿时的梦想又近了一步。在师范学校的三年里，我每天穿梭于教室、宿舍、图书馆，习字读书、演讲朗诵……像一只练习飞翔不知疲倦的小鸟，努力练就为人师表的本领。
如今，我已走上讲台18个年头。时光淡去了太多记忆，可学生时代的老师们，总在每年教师节前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他们有的从师范院校毕业，有的只是民办教师，可是无论出身如何，站在三尺讲台上的他们，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师者光芒，那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力量，淳朴、自然、无需修饰。
那天，我在一个学生的作文里读到了一段话：“同桌流鼻血了，付老师蹲在她的面前，轻声安慰着，她用手温柔地擦去同桌脸上的血迹。那一刻，我分明在老师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爱。”我笑了，原来啊，老师手心里一直攥着的，是爱的光芒。
来源：教师报2019年12月22日，作者：付园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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