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日，财政部、工信部、科技部、发改委联合发布《关于完善新能源汽车推广应用财政补贴政策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通知》可以说一石激起千层浪。除了确认针对电动车的补贴延续到2022年外，最引人关注的是对补贴设置了售价30万元以下的门槛，但同时规定采用换电模式的电动车不受此价格限制。一时间，有人认为这是政策层面限制特斯拉，并对唯一售价30万以上且具备换电条件的蔚来进行了支持。那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到底该如何理解补贴要么30万以下、要么换电背后隐含的信息呢？本文用四个问题加一个结尾来试着分析下。
问题一：如何看待针对特斯拉这一说法
一直以来，我国在对外经济交往中都坚持与人为善、共同发展。在中国的话语体系中，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被认为是中华民族的美德。因此，过去在面对外国投资时，经常能看到外资企业享受超国民待遇。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中外企业和合作国家也都从中受益。即便因为我国市场化程度不断加深，更为强调对所有市场主体一视同仁的情况下，仍有些企业享受超国民待遇，特斯拉就是一个典型，具体表现在其在中国开办工厂的资金均由中资银行贷款提供、地方政府在工厂建设和企业运营层面的200%的全力支持，甚至在市场法治环境上也有一定倾斜。
此前对特斯拉中国公司的这种超国民待遇，是在中美关系已经发生很大变化的背景下给予的。这体现的是我国对外资尤其是对美国企业的善意。近年来由于美国政府开始采取单边主义政策，美国与各个国家的矛盾开始出现和激化，和中国的矛盾也不可避免的显现出来。在单边主义政策下，美国政府变成一个“装睡的人”。美国政府的思维模式变成“不要你觉得、只要我觉得”。其他国家的利益经常被牺牲。在这样的背景下，中国的传统做法，像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美国政府开始装作听不懂；像一些超国民待遇，美国政府开始装作看不见。就像那句话——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如果你假装听不懂看不见，那在与对方的交往过程中可能需要换个方式。4月23日针对电动车补贴的通知，毫无疑问是借特斯拉做一个提醒，是中国相关部委借补贴新政向美国释放一些信息，或者说信号。好人我们做到位了，现在回归理性，请你感受一下。
问题二：从我国汽车产业角度，这是个什么信号？
无论是引进外资还是发展本土品牌，都是为了市场、产业和技术的进步。《通知》背后，是我国新能源产业近几年发展所带来的底气。从市场的角度来说，通过多年的补贴，我国新能源汽车市场近几年一直是全球最大市场；市场主体中各类型企业都参与其中，国家队（比如广汽、长安）、老牌民营企业（比如比亚迪、吉利）以及新造车公司（比如蔚来、小鹏）都获得了发展，且在高中低端市场都占据了相应的地位，成为了中国市场新能源车企的竞争主体。从产业和技术角度，无论是三电技术还是智能座舱，无论充换电国际标准还是自动驾驶，我国相关企业都已经走在产业前沿，推动着智能电动汽车这一产业的发展。
所以，不管特斯拉也好，还是其他汽车跨国公司，其在中国新能源汽车领域所起到的作用，除了进一步带动市场外，在技术、产业链等方面的带动作用，整体上并没有比中国企业更强。《通知》从中国汽车产业的角度，就是要求中国新能源车企进一步吹响冲锋号；同时要求跨国车企在产品、技术标准和成本控制上向中国新能源车企看齐，希望能从产业链角度深度参与到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发展，而不仅仅做一个掠食者。
问题三：补贴对象是如何界定的？
世界各国对新能源汽车的补贴，都是为了促进市场、产业发展，促进商业模式创新。《通知》延长了对新能源车的补贴时间，同时从价格、销量以及是否换电上对补贴进行了限制。那么，界定补贴对象的逻辑是什么呢？还是上面谈到的，补贴要给到促进产业发展和商业模式创新的企业。售价30万元以下和单次补贴申报一万辆以上的要求，对车企的成本控制能力和销量提出了要求，同时参考国外的做法，为避免补贴资金大量流向奢侈消费，结合考虑我国消费者购买力水平等，要求新能源乘用车补贴前售价须在30万元以下。这方面，主要是产业发展；对换电模式不做售价限制，则是对像蔚来这样的有商业模式创新的企业的鼓励，同时引导更多车企走上换电的道路。
问题四：换电条款是给蔚来量身定做的吗？
不是。
换电一直是我国新能源汽车产业政策鼓励的方式。
以下是据媒体公开报道:
2019年6月6日，国家发展改革委、生态环境部、商务部联合发布《推动重点消费品更新升级 畅通资源循环利用实施方案（2019年-2020年）》，方案中提到要引导企业创新商业模式，推广新能源汽车电池租赁等车电分离消费方式，降低购车成本，鼓励企业研制充换电结合、电池配置灵活、续驶里程长短兼顾的新能源汽车产品。
2019年7月31日，工业和信息化部装备工业司赴浙江实地调研新能源汽车换电有关情况，并召开专题会，全面分析了不同换电技术发展及实际运营情况，交流了在换电解决方案、商业模式创新等方面的经验做法，对目前存在的制度、标准等问题及下一步工作方向进行了研讨。
2020年1月16日，北京市经济和信息化局副局长孔磊表示，北京下一步将推动换电模式在北京市的应用。
2020年4月14日，工信部副部长赴国家电网有限公司调研，强调充换电基础设施是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的重要保障。
2020年4月23日，四部委发布《通知》，明确30万元以上换电模式电动车继续享受补贴。《通知》强调支持“车电分离”等新型商业模式发展。
实际上，从更早前相关部门就多次明确表示，要从商业模式创新角度，推动电动车换电的应用。国家这么看重换电，是因为换电的好处非常多，简单说几条：平时在城市里开用不到大电池，一般来说60度或者70度的电池足够了，有换电站也可以快速补能；更大的电池是对原材料的巨大浪费；出去旅行租个大电池，搭配沿途换电站就能以极低成本满足需要；车电分离能够显著降低购车成本；可以享受到最新的电池技术；有利于电池梯次利用……等等。与此同时，换电也有很高的技术含量，需要汽车产品和换电站两端都不断迭代开发，运营上也需要与大交通等在云端打通，以更好平衡成本和效率等。
然而，即便国家各部委已经表达的足够清晰，到现在采取换电模式的车企仍少得可怜。
为什么给人感觉这次《通知》对换电的支持是给蔚来量身定做的？因为蔚来是唯一一家售价30万元以上可换电的电动车企业，蔚来创新的方向与国家鼓励的方向一致了。
但从另一个方向来说，也表明蔚来的发展获得了认可。今年以来蔚来多次被央视报道，焦点访谈、经济半小时等出现了三四次。这背后是蔚来品牌、研发、服务和补能体系确实立住了。在30万以下市场，不乏产品做得好的中国车企；但在高端智能电动车市场，中国品牌是稀缺的，仅有蔚来能当个课代表。我想，如果蔚来发展的没这么好，比如仅仅是打出了换电的概念而没有形成商业模式，或者商业模式没有被验证，四部委都不会把换电单独拎出来说事。
正是因为这样的商业模式已经被验证了，四部委才明确提出售价30万元以上换电电动车可享受补贴。这其实也是个信号，鼓励更多车企包括德系、美系和日系的豪华品牌采用换电模式。甚至可以猜测，在新基建的大潮下，智能换电站将获得更多的政策支持。
最后简单说一句蔚来和特斯拉在中国的关系。特斯拉创始人伊隆·马斯克在谈到蔚来时，甩下一句Peace was never an option.蔚来与特斯拉的竞争，也正是目前中美经济竞争的一个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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