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攀着忧虑之墙往上爬”这一隐喻被反复使用
原本对疫情满不在乎的市场幡然猛醒
投资者总喜欢用形象的比喻来解释金融市场上通常令人费解的情况。所以你会听到“股市上行爬楼梯，下行坐电梯”的说法，描述的是股价在缓慢攀升后会骤然下跌的现象。还有“死猫反弹”这种通俗的说法，用来描述市场暴跌后出现的小幅但最终徒劳无功的反弹。这个比喻是将股价走势比作猫在从树上跌落后似乎从地面一跃而起的情景—其实这只猫早已摔死。
近些年，随着投资者把欧洲债务危机、贸易战、美国与伊朗对峙升级等一个又一个威胁抛在脑后，“股市攀着忧虑之墙往上爬”这一隐喻被反复使用。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FederalReserve,简称：美联储)等有权制定利率和购买资产的中央银行被视为帮助投资者“爬墙”的夏尔巴人。眼下的问题是，鉴于新型冠状病毒正在中国以外的国家扩散，我们该如何评判此次疫情所造成的潜在损失?这究竟是忧虑之墙上的一排砖头，只等无畏的金融市场攀岩者去征服?还是说我们碰上了一道未曾预料的铁丝网，即使有最强壮的夏尔巴人相助，也还是无法逾越?
这些比喻听上去可能挺滑稽，但却形成了影响市场和经济的叙事格调。受耶鲁大学经济学家罗伯特·席勒(RobertShiller)的最新著作《叙事经济学：“故事”如何病毒式传播并催生重大经济事件》(NarrativeEconomics：HowStoriesGoViral&DriveMajorEconomicEvents)影响，这种现象受到了高度关注。“病毒式传播”又是一种比喻，但用在这里相当贴切：席勒为我们描述了这些故事通常如何以类似于传染病的速度传播和消失，并阐释了这些故事的重要性在经济和金融领域中如何被严重低估。
随着围绕冠状病毒的“原始版故事”(即病毒基本局限在中国，对全球经济来说仅仅是一小阵逆风)化为云烟，原本对疫情满不在乎的市场幡然猛醒。东京马拉松取消了；意大利米兰、法国阿尔卑斯山区、西班牙加那利群岛等地也传出疫情暴发的消息；从武汉的露天市场，到全球的富人度假地，疫情的肆意蔓延显然让投资者惊慌不已。与此同时，在伊朗和阿富汗等医疗设施薄弱的国家，疫情对民众造成的伤害可能更具灾难性。
围绕病毒的不确定性让投资者陷入了信息真空，苹果(Apple)、耐克(Nike)和联合航空(UnitedAirlines)等许多跨国公司警告称可能无法达到之前的业绩预期，但还不能提供新预期。这样一来，可靠的统计数据此时更凸显出重要性。IHSMarkit采购经理人指数显示，受病毒影响，在美国经济中占主导地位的服务业已在今年2月开始萎缩。
由于缺少更可靠的数据，投资者所关注的任何新“故事”都将产生重大影响。擅长自我吹嘘的美国总统特朗普就有一个想广为宣扬的故事。作为竞选连任的筹码，他把经济强劲和股市上涨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但实际上，在美国境内开始传播病毒之前，经济和股市就已经面临风险。面对道琼斯指数在2月24日下跌逾1000点的局面，特朗普利用推特来宣扬他的故事。他写道：“冠状病毒在美国得到有力控制。我们在同所有人、所有相关国家保持联系。CDC(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和WHO(世界卫生组织)工作努力，而且非常出色。我看股市现在势头很好!”
然而，与特朗普有关贸易战的推文不同，这种企图切换故事的做法未能鼓舞投资者的士气。就在第二天，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警告称，病毒可能会在美国蔓延，美国民众应为此做好准备。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长亚历克斯·阿扎(AlexAzarII)向参议院一个委员会表示：“这是一场前所未有并可能波及全球的严峻卫生挑战。”随后，道琼斯指数连续第二日下跌逾3%。
与此同时，对于病毒最终给人类和经济所带来的损失，投资者和分析师都缺乏可靠的数据和确凿的预测。他们想知道，面对这场最终可能成为金融危机以来全球经济遭遇的最严重风险，多年来攀爬忧虑之墙的经历是否会导致市场盲目自信。他们正在传播的故事援引了哈佛大学流行病学教授马克·利普西奇(MarcLipsitch)等专家的观点。利普西奇说，可能出现的结果是病毒无法控制，2020年年内全球可能有40%到70%的人口被感染。
那么，市场的老朋友、帮助我们攀爬忧虑之墙的夏尔巴人，也就是美联储，可能有何举动呢?美联储最近一次政策会议纪要和各位决策者的言论暗示，他们对病毒的威胁十分重视;期货市场的价格显示，市场预计今年年底之前可能有两到三次幅度为0.25个百分点的降息。不过，这丝毫未能阻止股市大幅下跌。2月26日，标准普尔500指数较短短七天前的纪录高位下跌了8%。毕竟，在工厂停产、跨境贸易缩减以及消费者自愿或非自愿处于隔离状态的情况下，央行官员对于抵御供应和需求同时受到的冲击又能起到多大的实际作用呢?
不管未来几周的“故事”如何演绎，我们都可以清楚地看到，投资者在过去十年表现出的本能反应，即在市场疲软期过后大举买进以继续攀爬忧虑之墙的行为，正在受到严重质疑。对于现在采用这类策略所蕴含的内在风险，我想用华尔街一句老的比喻来形容：企图抓住正在掉落的刀。撰文/彭博新闻社 编辑/马杰
总之 由于缺少更可靠的数据，投资者所关注的任何新“故事”都将产生重大影响。 商业周刊中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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