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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中国,风华才子李叔同引进西方戏剧为中国传输新文明

留学生跨海越洋留学海外,他们在异域学习的过程中,对西方的科学技术、文化从最初的懵懂不知到有一个全新的认识,使他们的人生观、世界观都在发生着变化。他们通过国外所学,在推动国内的军事、科学、技术、文化、实业等诸多领域发生变化外,受国外生活方式、地域文化的影响,自身也在潜移默化地认同国外的习俗,并推动国内的移风易俗的变革浪潮。

留美幼童走出国门,拖着象征大清王朝礼制的“猪尾长辫”,穿着长袍马褂,他们在国外接受新式文明后,反观国内,女子缠足、男子抽大烟、纳妾竟然成了达官贵人、市井乡绅身份的象征,开始对中国传统文化重新审视。他们对传统文化存在的弊端认识的越深刻,越感觉到应该革除陋习,弘扬新文化。这样的想法,使得许多人投入到移风易俗的浪潮中去。

晚清留学生中,容闳、詹天佑、严复、蔡元培等一大批知识分子都以各种方式宣传西方文化,介绍移风易俗的道理。

留学日本的李叔同也是积极推动移风易俗的一位。李叔同,祖籍浙江平湖,1880年10月23日生于天津,幼名成蹊,学名文涛,又广侯字叔同,受到良好的中国传统文化教育,自幼聪慧过人,才情早露。39岁于杭州出家,法号弘一,1942年10月13日圆寂于泉州。


1916年9月,李叔同在“上海南社”合影。(前排左二为李叔同、左八柳亚子)


李叔同早年在上海入南洋公学,从蔡元培先生受业,与邵力子、黄炎培、谢无量等人同学。这是当时上海最先进的学校。在这里,他一方面接受了较系统的儒家经典教育,一方面又吸纳了“新学”的精华,促发了他积极用功、奋发有为的心态。当时上海文坛有著名的“沪学会”,参加者多为一些俊杰。而李叔同应征的文章,名字屡屡列为第一,从此被上海的名士闻人所青睐,作为“才子”驰名于上海滩。

有一句话常说,才子多风流。年轻时的李叔同不仅是一位才华横溢的文士,也是一个风流一时的富家公子。他在天津、上海时经常出入歌馆妓院,与艺界女子、妓女来往不断。晚清时代比较有名的名坤伶杨翠喜、谢秋云等等都与李叔同有着频繁的交往。年轻时的李叔同“寄情于声色”,在他的许多诗词中,都有流露。有研究者称,李叔同这样是在麻醉自己,因为当时他颇有些郁郁不得志。1900年前后,李叔同因为科举考试不第,感到前途暗淡无光,再加上当时腐朽、堕落的社会环境,使他“奔走天涯无一事。何如声色将情寄,休怒骂,且游戏”。

年轻时的李叔同追求声色刺激,还有一个因素是当时他的家境比较富裕,人生际遇的不顺,使他像许多的富家子弟一样,选择了颓靡纨绔的公子生活,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他的母亲去世。

1905年5月,李叔同的母亲王夫人病逝于上海。这对他的人生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因为李叔同早年丧父,支撑着家业和教育李叔同重任的,是他的母亲。李叔同依“东西各国追悼会之例”举行了隆重的丧礼。丧礼之上,李叔同自弹钢琴,唱悼歌,寄托对母亲的哀思。这一举动,在当时的天津广为流传,被称为文明丧礼。

料理完母亲的丧事,李叔同认为自己的“幸福时期已过去”,再说,在国内已没有牵挂,便决定负笈东瀛留学。

踏上去往日本留学的轮船之前,他有一种怅然的离别情绪,怀着对家乡对祖国的离别之情,他写了一首《金缕曲:留别祖国,并呈同学诸子》。

披发佯狂走。莽中原,暮鸦啼彻,几株衰柳。破碎河山谁收拾?零落西风依旧。便惹得离人消瘦。行矣临流重太息,说相思刻骨双红豆。愁黯黯,浓于酒。漾情不断淞波溜。恨年年絮飘萍泊,遮难回首。二十文章惊海内,毕竟空谈何有!听匣底苍龙狂吼。长夜西风眠不得,度群生那惜心肝剖。是祖国,忍孤负?[1]

青年时代的李叔同


李叔同以文言志,他甘愿漂洋过海,忍受孤独,目的是实现他的抱负。事实上,他到日本后,的确很快成为一个活跃人物。李叔同来到东京后像众多留学生一样,很快剪去了长辫,也适应了日本的生活方式,和周围的日本人看不出有何区别。一位曾采访过李叔同的日本记者说:“李叔同是一个圆肩膀儿的青年,有一副魁梧的身材,穿着藏青色的和服,腰间系一条黑纱的腰带。头上则是三七分的发型,语调一贯平和安详。”[2]

李叔同东渡日本留学,成为引进西方戏剧的第一人。李叔同以其一贯的才华横溢而又颇具时代感与中国文化人担当精神的形象进入人们的视野,一发而不可收,特别是在戏剧方面,造诣颇深。

李叔同1901—1904年在上海南洋公学读书的时候,正是上海学生热衷于演出戏剧的当口。李叔同所在的南洋公学,戏剧演出十分活跃。1904年他在上海南市和黄炎培、马相伯等人创办“沪学会”,经常召开演说会,办补习班,宣传讲究卫生和移风易俗,提高社会青年知识觉悟。

1905年李叔同到日本后,仍然关注着“泸学会”的发展和演出活动。他受到日本新派剧的影响,开始研习话剧,并着手进行新剧的创作。当年10月,他为上海“泸学会”编写了新剧《文野婚姻》。这是一出宣传男女婚姻自主思想的戏剧,如果能够演出,对于社会风气的变革可谓意义非常。

怀着对“泸学会”的独特感艺团体“文艺协会”。当年冬天,李叔同与留学东京美术学校习美术的曾延年等发起创立的春柳社演艺部,为我国最早的新剧(话剧)团体。

李叔同为什么要倡导发起这样一个团体呢?在李叔同看来,目的为“在我国戏剧史上,开辟一个新天地”。他有感于欧美、日本戏剧的发达,尤其目睹明治维新后戏剧界为反抗传统的歌舞伎剧兴起的新剧运动,产生了“改良戏曲,为转移风俗之一助”的强烈愿望,在日本专家的帮助和指导下,他们“以研究学理,练习技能为目的”,成立春柳社演艺部,并发表《春柳社演艺部专章》,具体阐明新剧在戏剧中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专章》中说:“演说之事迹,有声无形;图画之事迹,有形无声;兼兹二者,声应形成,社会靡然而向风,其惟演戏欤!挽近号文明者,曰欧美,曰日本。欧美优伶,靡不向学,博洽多闻,大儒愧弗及;日本新派优伶,泰半学者,早稻田大学文艺协会有演剧部。教师生徒,皆献技焉。……吾国倡改良戏曲之说有年矣。……其成效卒莫由睹。”[3]

1907年初春,江苏淮北发生了严重的水涝灾害,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对此悲惨的状况,日本的一些媒体曾经做了报道。留日学生对祖国受灾同胞的命运、生活状况非常关切。他们觉得,应该设法帮助正在困境中的受灾同胞。该如何帮助他们渡过难关呢?李叔同等留日学生在清国留学生会馆商议,决定组织一次赈灾演出,所得款项都资助国内受灾百姓。

这次赈灾演出,李叔同非常重视。他亲自购置了几套供演出用的女装,对着镜子试穿。他决定亲自登台演出,他特意向日本著名戏剧家藤泽浅二郎虚心请教。在李叔同的邀请下,藤泽浅二郎承担了这次演出的导演工作。

这次演出之前,担任主持的留学生王正延在舞台上向观众介绍:“李叔同君,本来是留有美术家式小胡子的,这次为了扮演茶花女情,怀着变革旧思想的情怀,1906年1月,李叔同利用寒假的机会从日本回到上海,组织了泸学会演剧部,积极指导上海南洋公学的学生排演新剧,并于当年2月9日正式演出。李叔同以更大的热情投身到新剧的创作与研究活动中。他回到日本后,专程向日本新派剧家藤泽浅二郎请教研习话剧,并加入了以改良文学、美术、音乐、戏剧为目的的日本文竟将胡子牺牲了。”这个介绍,立即拉近了李叔同与观众的距离。李叔同刚一登台,观众就鼓起了潮水般的掌声。李叔同着女装扮演的茶花女,每一个动作、表情都是那么的惟妙惟肖,剧情紧紧抓住观众的心。这次演出非常成功,意想不到的是,剧场谢幕时,全场的观众都站起来高呼:“息霜(李叔同艺名)!李叔同,李叔同!”

李叔同的演出也得到日本戏剧界的一致好评。日本剧评家松居松翁也观看了这次演出,他对李叔同的表演很是赞赏,他评价说:“中国的演员,使我佩服的便是李叔同君。当他在日本时,虽仅仅是一位留学生,但他组织的‘春柳社’剧团,在乐座上演《茶花女》一剧,实在非常好。不,与其说这个剧团好,宁可说这位饰茶花女的李君演得非常好……尤其是李君的优雅婉丽,绝非日本的俳优所能比拟。”[4]


李叔同在东京美术学校毕业时与同学合影,中为李叔同


演出获得巨大成功,使李叔同十分高兴,他在演出结束后写下了两首诗,题为《茶花女遗事演后感赋》:

东邻有儿背佝偻,西邻有女犹含羞。蟪蛄宁识春与秋,金莲鞋子玉搔头。

誓度众生成佛果,为现歌台说法身。孟旃不作吾道绝,中原滚地皆胡尘。

当年6月,春柳社再次举行公演。演出《黑奴吁天录》一剧,该剧是根据小说美国作家斯托夫人的《汤姆叔叔的小屋》改编的。该剧具有强烈的民族情感,留日女学生欧阳予倩也应邀参加了演出。演出再次获得了成功。这次演出中,李叔同扮演艾美柳夫人及破醉汉两个角色。惟妙惟肖的扮相和表演时的传神表现让欧阳予倩十分感动。受李叔同的感染,她加入了春柳社,走上了表演之路,成为一代戏剧表演大家。

李叔同在演出春柳社第三次公演的剧目《天生相怜》时,有人评论他的扮相不好,春柳社里又有人与他意见不一致,他演戏的兴致便渐渐淡下去。

李叔同演戏的兴趣虽然淡了下去,但是他创办春柳社,影响却是深远的。当时的留日生回国后,积极推动春柳社的新剧在上海演出。在留日生陆镜若、徐卓呆等人的推动和宣传下,春柳社在上海多次自编自演新剧(当时尚无“话剧”这一名称),如《黑奴吁天录》、《不如归》、《谁之罪》等,其中后两出剧目,尤为出名。《不如归》最为观众喜爱。春柳社的积极努力为我国戏剧业的发展作出了积极的贡献,因而著名戏剧家欧阳予倩将春柳社誉为“中国戏剧革命先锋队”。[5]

1916年9月,李叔同在“上海南社”合影。(前排左二为李叔同、左八柳亚子)

当时,李叔同还有一件比较轰动的事,就是在“泸学会”刊物上发表了歌曲《祖国好》,给动荡的晚清,给青年学子们以极大的感慨。李叔同的《祖国好》歌词是这样的:

上下数千年,一脉延,文明莫与肩。

纵横数万里,膏腴地,独享天然利。

国是世界最古国,民是亚洲大国民。

呜乎大国民,呜乎,唯我大国民!

幸生珍世界,琳琅十倍增声价。

我将骑狮越昆仑,驾鹤飞渡太平洋,谁与我仗剑挥刀?

呜乎大国民,谁与我鼓吹庆升平![6]

《祖国歌》的发表,在动荡、颓废的晚清时代,仿佛是昭示人们振作的清新剂,使人们感到一种生生不息的力量。歌曲很快在青少年广为传唱。

李叔同在积极传播西方戏剧的同时,也积极致力于音乐的传播。他在日本留学时创办了中国人自己的音乐刊物《音乐小杂志》。这个刊物,在日本编辑出版,然后在国内发行,积极地向国内学生介绍音乐知识。创刊号中《我的国》一曲系李叔同精心创作,也成为他另一首广为传唱的爱国歌曲。

李叔同不仅是中国近代戏剧和音乐领域的传输者,也是开创者。此外,他的一生兴趣十分广泛,在中国油画、木刻、广告画艺术创作领域也作出了积极的贡献。他是西洋画传入中国的第一人。他的绘画作品《自画像》、《素描像》、《裸女》、《佛画》,都成为流传至今的优秀作品。


参考文献:


[1]苏迟:《李叔同传》第5页,团结出版社1999年版

[2] 《细流民国大人》,那些思想大师们见《李叔同》现代出版社 2010 年版。

[3]李喜所主编 , 刘集林等著:《中国留学通史》(晚清卷),第 586 页,广东教育出版社 2010 年 9 月版。

[4]莫小光:《中国话剧临平:魂兮归来》《观察与思考》,2007 年 1 月版。

[5]李喜所主编 , 刘集林等著:《中国留学通史》(晚清卷),第 587 页,广东教育出版社2010年版。

[6]苏迟: 《李叔同传》第 14 页,团结出版社1999 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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