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青春片的挣扎
一直以来国内的青春片一直都是吐槽的最佳对象,很长一段时间我眼里国内最好的青春片还是《阳光灿烂的日子》没有之一,而这部片子至今为止已经16年了,依旧可以占据这个一类型片的榜首之位。
自从青春片开始占据主流市场那一刻开始,你就无法避免,要在院线电影看着一群梳着现代发型,明明已经三十多岁还要演出一幅中学生的样子,嘴里说着莫名奇妙的台词,做着与青春毫无关系的举动,戏里戏外那股“假”的气息,让很多观众都投入到了对于国产青春片的吐槽大队之中。
好在近几年不论是《七月与安生》、《青春派》、《少年的你》等优秀的院线青春电影,亦或者是《一起同过窗》、《教室的那一间》等优秀的青春类型网剧,让人们看到一丝国产青春戏的希望,更多的导演开始将青春的视角放到那些真实的角度,尝试塑造更加贴近大众视角的情感基调,这样的改变,让越来越多的优秀青春片出现在大荧幕上与我们见面。
2018年,一个叫做白雪的导演,07年从电影学院毕业,在蹉跎和焦虑中,寻找着自己想要创作的故事,终于在做了十年的全职妈妈之后,拍摄了自己的导演处女作,这部电影拿下了平遥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影片、最佳女主角,被多伦多电影节作为开幕影片,入围了柏林电影节,被提名多项亚洲电影大奖,这部电影就是《过春天》。
跨境学童与水客
2001年的时候,父母皆是内地人,却在父母赴港探亲期间出生的庄丰源,被香港终审法院裁定申诉,获得香港永久性居民身份,至此赴港生子成为当时的热潮,许多内地父母纷纷赴港生子,一直到2013年,香港所有医院,无论是公立还是私立都不再接收来自非港孕妇的分娩预约,才让这一热潮渐渐冷却。
而这十几年,有接近20万双非婴儿在香港诞生,而这群小孩长大后一样可以选择到香港上学,白天在香港念书,晚上回到深圳的家里,从幼儿园一直到中学,在香港教育的优惠政策下,多数双非或者单非家庭的孩子,都选择做跨境学童。
《过春天》的女主黄尧饰演的佩佩,就是这样一个跨境学童,跟着倪虹洁饰演的妈妈阿兰住在深圳,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在夜晚放学后从香港坐巴士转港铁,再步行穿过香港、大陆两道关检,最后赶上深圳的地铁回家。
佩佩的家庭是单非家庭,父亲是香港人,母亲是内地人,这种情况很多时候要更为悲剧,父亲在香港这边多数还有一个家庭,因为经常往返深圳香港,所以在深圳也会再找一个二奶,廖启智饰演的佩佩的父亲,就是这样的情况。
佩佩这样的跨境学童,很容易在这样的日复一日的奔波中,产生对于身份认同的游离感,明明有香港身份证,却住在深圳,去打工的时候面对别人问自己家在哪的时候,只能闪烁其词地说很远。
佩佩和自己的好友,汤加文饰演的Jo约定一起去日本泡温泉,相比于Jo的家庭条件来说,佩佩需要赚很多的钱,才能够支付这次去日本的费用,佩佩会在学校帮同学贴膜,卖手机壳,刚刚拿到身份证就会出去找兼职。
微薄的时薪,离攒钱去香港这个目标看起来离得好远。
不久后,佩佩跟随Jo去参加Jo男友阿豪(孙阳饰演)等人的一场派对,晚上回来的路上,当佩佩路过边境时候,阿豪的好友被边检拦住,匆忙跑路的时候,将几部被塑料膜紧紧包裹的Iphone塞给了佩佩,佩佩第一次与水客这个职业产生交集,那一瞬间,画面定格,激励的鼓点,敲响了佩佩人生的第一次转折。
水客,指经常在大陆、香港、澳门之间来回的,并随身携带产品进来出去的人,因为香港、澳门的关税相对较低,电子产品都比大陆便宜,所以就催生了专业的水客,一天两个来回,携带不同的电子产品到大陆倒卖,三聚氰胺时期,更是催生了许多水客从香港、澳门带进口奶粉到大陆。
影片的背景应该是Iphone6时期,Iphone手机并没有在大陆同步发售,一方面购买困难,一方面加上汇率差异,在香港购买的价格要比国内更为便宜,所以那个时期Iphone的走私十分疯狂。
佩佩因为帮阿豪送了货之后,看着阿豪给自己的钱,萌生了想要加入水客的想法,于是被阿豪带着入了行。
佩佩因为学生身份,“走水”非常顺利,游刃有余,深得走私集团花姐(江美仪)的信任,走私集团很多人开始纷纷效仿佩佩,假扮成学生带货,一直具备身份游离感的佩佩,在走私集团找到了一直以来缺少的认同感和存在感,走私集团的小仓库成了她最经常出现的地方,即使已经攒够了去日本的费用,也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走水”的行为成为她自我认同的一种方式。
这个过程中,阿豪作为佩佩的引路人,一直对佩佩多出一分保护的心里,在这个过程中,两个人渐生情愫,阿豪带着佩佩一起去山顶分享自己的秘密基地,靠近到极致,却没有打破这一层暧昧。
不过还是因为自己和阿豪越走越近,与Jo闹掰,又目睹了母亲的狼狈,佩佩最终决定与阿豪一起背着花姐干一票大的,也是这票大的,让她被警察抓住,停止了这场跨境学童+水客的双重冒险。
过春天,过不去的青春
影片名《过春天》,是走私过境的行话,一般指顺利过了关。
导演白雪会佩佩设立了身份认同的大关,她以为自己带着手机过了春天,就是到了人生的春天,却始终没有逃离青春的迷惘和悲凉。
佩佩每当落寞的时候都会去找自己的父亲,会把自己从未有过的笑容交给父亲,但是父亲与他仿佛永远有着一层隔阂,每一次都会在玻璃门的另一侧,将注意力放在自己香港的家庭身上。
对于母亲,自己永远一个表情,不愿意与母亲多说一句,回到家,就躲在自己的小屋里,不愿意出来,这层与父母关系的设定,就如同佩佩对于香港和深圳两个地域的身份认同感,更多的时间置身于香港,这里有着自己的朋友和成长,就如同面对父亲一般,自己却始终不属于这里,每天回到深圳,这里是家,却没有温暖,没有归属感,从内心产生的抗拒。
导演在拍摄深圳画面的时候全部选用平静的固定镜头拍摄,到了香港,立马换成手持镜头拍摄,更为贴近人物,压迫感更强。
佩佩的扮演者黄尧接戏的时候刚从中戏毕业,河南人,从小就搬到了广东,说粤语长大,回了故乡却要说普通话,后来又去北京上大学,这一路的经历跟影片的佩佩有着几分重叠与相似。
也因为这样的身份特征,打败了一干竞选者,接下了配配这个角色,黄尧接下戏之后,在家里等了六个月,等剧组的筹备,在她眼里,这还只是一个北电的毕业作品,但是依旧选择一心扑在这个角色上,等到开拍时候,已经完全不需要剧本,在片场,看着他的表演,人们认为她是天才。
阿豪的扮演者孙阳,是陈冠希潮牌店的售货员,因为认为自己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辞掉工作,到台湾读表演,接下戏后,在香港的街头不断地观察,去寻找那种街头少年的质感。
这么两个年轻人,为我们奉献了一场异常自然的演出,尤其是两个人决定大干一票的时候,在小屋里互相用胶带将对方身上的手机绑好,昏暗的灯光下,轻薄的衣物,汗水混杂着喘息声,当你闭着眼睛的时候,会以为这是一种精彩的情欲戏,就是这样的一场戏,将两个人那种隔着一层窗户纸的暧昧,毫不俗套的展现出来,堪称华语青春片中最好的一场情欲戏。
故事的最后,佩佩与自己一直抗拒的母亲站到了那个少年的山头,看到了想要与闺蜜一起去看的雪,青春的成长在这一刻达成了妥协,迷失的双城记画上了属于它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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