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穿梭在工业区通向出租屋的街道上,和那些扛着大包小包,拉着行李箱的人们擦肩而过,不由驻足思索,多么美好的画面啊。
他们满载着打拼了一年的丰收,脸上挂满了急切与亲人团聚的期盼和喜悦。步履匆匆,仅仅把背影留在了大街小巷,和满大街琳琅满面的年货一同,揉进了商家高声播放的喜庆的节日音乐里,显得格外映景。
而我却似乎是一个例外,丝毫没有感觉到这祥和的氛围与我有什么关系,即无新奇,也无期待。不知从何时起,我对过年就不再有憧憬了。
一转眼,三年光景就这样被岁月偷走了,在我又一次离开的这三年里,家乡有什么发展吗,家里的变化大吗。我并不很清楚,只有偶尔和母亲联系时才能获得些模糊的印象,也许,我也该回家看看了。
我要工作到腊月二十四才放假,现在回家的人那么多,等我回家时应该就不会太拥挤了吧,想着便打开APP查看,无票,这完全在意料之中,也就并没有感到失落了。
但欣慰的是,终于可以坐火车直达我们市里了,在此之前,这是只有做梦才能发生的事,因为,要么在成都转车,要么就在广州转车。若嫌转车麻烦,也可以选择汽车和飞机,但都很贵,一般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最近打招呼的内容也换了个模式,同事见面就随口来一句,“过年回家吗?”有时一个早上能收到好几个这样的问候。我常冷不丁的回一句,“抢到票就回,没抢到就不回了。”同事便立刻换了张惊讶的表情补充道,“啊,还没抢到票啊,那肯定回不去了。”家人也常期待的试探,“过年回来不,那谁谁谁都回来了,说好多年都没见过你了。”我带着些许的遗憾回答,“想回,就是抢不到票啊。”
经过一个星期的日夜奋战,我抢到了回家的火车票,本想着能有一张站票光顾就谢天谢地了,却居然抢到了硬座,这让我激动不已。
我的行李很简单,是临行前一天晚上收拾好的,两套衣服,够回家这几天换洗就行了,四桶泡面和一些水果,是带在车上吃的,一本用来打发时间的书,一个充电宝,还有洗漱用品。
K380在深圳东站的始发时间是13:28,我平时到深圳东一般需要一小时四十分钟,以防堵车等意外发生,便预留了两小时坐公交和地铁的时间,担心春运期间人流量太大,就又准备了一小时取票、过安检、进站等排长队等候的时间。十点半出发,就这么定了,我在心里一遍遍的盘算着。
腊月二十五清早,本想睡个懒觉,好好补补接下来的两天睡不好觉的损失,却早早的就醒了,逐一想了一遍有没有落下什么重要的东西,似乎没有,不过可以带一双拖鞋车上穿,这样脚会舒服些,想罢便起床去准备。
离出发还有两小时,突然觉得时间好富有,不知该做点什么合适,想着将要吃两天的泡面就让人反胃,不如做一餐饭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吧,最好是能做得清淡些,可以减少水的摄入,不然在火车上排队上厕所实在太痛苦了。
既然决定做了,干脆就做两顿的,哪怕做得简单些,可以吃一顿再带上一顿。
我把饭煮上,同时蒸进两个红薯,就出门去买菜了,在超市里逛了逛,便打定了主意,娃娃菜炒香芋似乎再合适不过了。
有意思的是,在分饭时,我却犹豫着是多吃点好呢还是多带点好。呵,无论怎样,不都是自己通吃么,想到这便把自己都逗乐了,不过可以肯定,一定让那些吃泡面或吃车上的快餐的乘客们羡慕死了,要是有人问是在哪买的,我就自豪的告诉他,自己做的。
把厨房和房间收拾完毕,终于可以出发了,拉了电闸,还是有些担心阳台上的花草们,于是又给它们浇足了水,总算可以放心了。
路上空空如也,无比顺畅,公交车像是行驶在乡间的马路上,一切都要比想象的顺利得多,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到了火车站,取票、安检、进站几乎也没怎么排除,这完全颠覆了我对春运的一贯认知。
候车场所像是临时搭建的,米白色帆布棚顶下面,被铁栅栏隔成一条条连接着检票口的通道,里面挤满了人,黑压压一片,大部分都站着,有的斜靠着栅栏,还有的坐在放倒的行李箱上。
扫视整个候车场所,居然没有一张座椅,早到的乘客不知已经等候了多久,而且大家还要继续等上一个多小时,这让我有些恼怒,紧咬的牙缝间嚼不出一丝人性化的滋味来。
周围不时传来阵阵乡音,好似故乡就在眼前,我站在家门口的河湾里,听着河水们哗啦啦地拉家常,我清清嗓音悠长地吟诵:乡愁是一组长长的铁轨,我在这头,故乡在那头。
二
腊月二十七中午,我坐在从县城发出的汽车上给母亲打电话,告诉她我快到镇上了,母亲有些按捺不住兴奋的问:
“我来接你不?”
“不用。”
“那我做饭等你吧。”
“不用,你们先吃,给我留点就行。”
“坝里有人过世,你爸你弟都去帮忙了,就我在家,早饭吃得晚现在还不饿,你在镇上等我吧,正好要置办些东西,然后一起回来热一下早上的剩菜剩饭就够吃了。”
从我家往返镇上需要十四元车费,大部分东西在村里或乡里都能买到,即便贵一点,也不至于超出来镇上的车费,母亲晕车比较严重,换作平时,除非必须来镇上才能解决的事情以外,她是不会轻易来镇上的,所以我猜测,置办东西大概是次要的,来接我的可能性也许更大。
我站在候车的路沿边不时朝街道的方向张望,迫切的想要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搜索到母亲的身影,时间仿佛在飞速的流逝着。
当看到母亲手里拎的东西时,便证实了我的猜测,她走路的样子显得有些迟缓,头发还是和以前一样,夹杂着少许银丝,但脸上的褶皱明显又增添了许多,不变的,是那一脸慈祥的微笑,熟悉而亲切,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穿这么少,冷不。”母亲在我跟前停下脚步关切的问道。
“不冷,不过家里气温还是比外面低很多。”
“这几天好多了,前段时间更冷,割点猪草手都僵得痛。”
我这才注意到,母亲肿胀的双手上全是绯红的冻疮,有的已经结痂,有的才刚刚挠破,边缘浸着零星血渍。
村里的公路比前几年破旧了许多,乡村巴士的门窗不停的发出刺耳的晃荡声,车缓缓停在我家对岸的路旁,母亲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撑在膝盖上,哎哟一声,才从车的台阶上把身子吃力的挪下来,“多坐一会儿这脚就动不了了,”母亲轻轻晃着膝盖,以便可以渐渐恢复行走,“有时走着走着就没知觉了,一跤就摔下去了。”
还没进家门,突然听到有狗狂叫着从屋里跑出来,母亲呵道:“自己人哒,不准咬。”黑狗便摇着尾巴用头去蹭母亲的裤腿,嘴里发生咕咕的声音,像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期待着吮吸。
“走开,小心踩着你。”母亲说着弯腰用手去拨开黑狗,“黏人得很,每回出门都要跟好远,有时要赶它几次才肯回来。”我心想,这不跟我小时候一样嘛。
母亲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匆匆忙忙的系上围裙进了厨房,里面的陈设依然如故,三心灶台大气敦厚,它才是厨房名副其实的主人,天气越是寒冷,我们就和它靠得越扰、越久。自从家乡的煤矿关停后,煤炭价格大幅上涨,灶台就成了我们家的闲差了,但它做为灶神载体的地位在我们心中并没有丝毫的改变。
每次进入厨房,不自觉的就向它靠拢了,总想把手伸出来烤烤,幻想着一簇簇从沉睡中苏醒的火苗,活脱脱的从灶心里蹦跶出来。
比我更依恋灶台的,大概要数大灰猫了,只要吃饱喝足,它就圈成一团没日没夜的在温暖的灶台上睡大觉,偶尔站起来伸个舒服的懒腰,然后又拉长了呼噜继续睡。而今,灶台上早没了它的踪影。
电饭煲的气孔里吐着白气,母亲用一旁的电磁炉炒着菜,我想做点什么,又似乎什么忙也帮不上,有些畏手畏脚的,明明是个主人,却跟个客人一样,好不习惯。
吃饭时,桌子上几乎全是肉,没等动筷子,似乎已经腻了几分,“快吃,多吃点,今年的猪一颗饲料也没喂,肉特别香。”母亲催促道。我夹了第一块后,就没有停下来,一口气吃了好多肉。
黑狗坐在母亲面前,把下颚靠在母亲的膝盖上,一声不吭。灰猫和母亲坐在同一条长板凳上,不停的叫着馋吃的,“来嘛,闹得厌人。”母亲夹起两块肉分给它们。这么好的肉,我正心疼着呢,只见它们狼吞虎咽的一口就下去了。
“特别管事,经常捉到好大的耗子,捉到就叼给我看,来邀功。又不咬死,翻来覆去的玩累了才吃,有时一只还吃不完,剩下的我就扔外面去,它饿了又找回来吃。”母亲越说越有成就感,索性把筷子塞进端碗的左手里,“我看电视就过来这样挨着我,”她用腾出的右手向我比划,“冷了就从这儿悄悄的爬到怀里来,有时候它这样从膀子上爬到我肩膀上来,然后坐在上面就不动了。”母亲往嘴里送了一口饭,向面前扫了一眼,“狗也是,我在哪就挨在哪,我不走它也不走。”黑狗似乎听懂了什么,歪了歪脑袋看着母亲,依旧一声不吭。
我的目光不停的交织在猫狗身上,渐渐对它们生起感激之情,感激它们这么负责任的替我陪伴着母亲,不离不弃的一起生活在这孤独的河湾里。可是,再动情的表达,又且能被领会呢,倒不如给点吃的来得实在,于是,我把盘子里最大的两块肉挑给了它们。随后,两双眼睛便一直紧跟着我的筷子一起晃动。
“别喂了,”母亲阻止到,“每天都要煮好多肉给它俩的,它们自己碗里的都没吃完,现在屋里这么多肉,我一个人又吃不过来,有的熏得不好洗的都直接割来喂它俩了。”我这才想起来,去年母亲向我诉说的那些苦。
母亲每年都会养上两头肥猪,一头出售换点整钱,一头做为年财过年时杀了吃。不巧的是,去年在邻省云南镇雄爆发了非洲猪瘟,政府高度重视并积极行动起来,一经发现疫情,将对周边三公里内的所有生猪进行集中清缴处置。
对于农民来说,那一道道的通知和政令,来得比瘟疫更加可怕。他们辛苦一年好不容易把猪养大,结果可能是白辛苦一场,什么也没捞着,还要赔进去很多粮食。虽然瘟疫尚未降临,但乡亲们早已被笼罩进了瘟疫所带来的恐慌之中,大家认为,与其到时候被政府把猪拉走,倒不如现在把猪杀了留着自己慢慢吃。
母亲很是不舍,当杀猪潮接近尾声时,才艰难的作出决定杀了第一头猪,在侥幸与压力中煎熬的度过一段时间后,疫情的阴霾并没有散去,我家的另一头肥猪还是被杀掉了。也许,这已经是降低损失的唯一办法了,家里还有两头母猪和一窝猪娃,这些都是万万不能再杀了的。大家都在无力的祈祷着,愿瘟疫不要降临。
平时只有母亲一人在家,两头猪的肉是无论如何也吃不完的,我劝母亲今年不必再养肥猪了。“还是得养,”母亲坚定地说,“有的亲戚没有养,过年杀了一家送一点,自己养的总比街上买的要好吃些。”
三
我们家的猪每天都要吃掉两背篼的猪草,为了避免春节期间还要出去准备猪食,我想提前就准备好够喂几天的,这样春节就不会和平常一样忙碌了。腊月二十九早晨,我向母亲说了这个想法。
母亲告诉我,山上有几块地里收完红薯后,都撒上了白菜籽,专门种来喂猪的,割一些回来就够好几天的了,但她要我等她忙完家务后陪我一起去,“没事,我会,”我回答她,但她还是用看待城里人的眼神看着我,“小时候割猪草不都是我的事吗。”母亲咧嘴笑了笑,算是默许了,便告诉我镰刀和背篼在哪里,又给我找来一双水鞋。
到了地里,我发现占了一半多的地已经空了,上面裸露出还没完全腐烂的秋草和庄稼秸秆,还站着许多菜帮子,较早收割的菜帮子上又吐出了嫩菜芽,扫视着那些越来越浅的嫩菜芽,我在心里还原了一遍整个收割被一天天推进的过程。
待割的小白菜葱葱郁郁的挤在一起,也有少许迫不及待的开出了一串串小黄花,散发着淡淡的芬香,叶子上趟着无数晶莹剔透的露珠,每一棵小白菜看上去都那么精神抖擞。我在地里无所适从的踱着步子,手里握着镰刀,始终不肯下手。
我心想,多么新鲜而翠绿的蔬菜啊,怎么就用来喂猪了呢,我在深圳买的四元钱一斤的菜心,不但不新鲜,还有一截老得都咬不动了只能摘掉,而且它们还生长在大气污染、水污染、工业污染之中,还伴有大量农药、化肥等有害残留物,我却时常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眼不见为净,要计较这么多的话,干脆什么也别吃了。哎,想想我家猪的生活,就让人好生羡慕。
不行,实在太可惜了。我放下镰刀便去摘菜心,翻来覆去的把所有菜心都摘出来,剩下的再割给猪吃。
母亲见我背着猪草怀里抱着菜心回来,便笑话到,“园子里的都吃不过来,还去跟猪抢。”我羞愧得脸颊有些发热,觉得严重欺负到咱家的猪了,它们吃点菜心怎么了,用得着自私到这么过分么。
看来,我的到来并不都这么受欢迎,至少,咱家的猪是不太待见我的。
这件事突然让我意识到,城乡之间的鸿沟已至如此之深,市民在城里,花着高昂的价钱,却依然吃着不健康的果蔬、海鲜、肉制品,而农村自然生长着很多健康的蔬菜,却只能用来喂猪,这不仅造成了很多优质资源的浪费,也使其农民收入降低,生活缺少保障。
是否有一条途径,可以推动城乡有效互动,营造多赢局面,让农民和市民都成为受益者呢,我思索着。
四
依照习俗,春节里是不杀生的,所有的宰杀都会在年前完成。大年三十,弟弟杀了家里的鸡鸭鹅各一只,我帮着拔毛,母亲忙着炸酥肉、做豆花,偶尔跑出来和我们搭讪上几句,有时她忙着手里的活,扭着头从敞开的厨房门望向我们,一个人也说得很起劲。
鸭子的毛是最难拔的,它长着很多浅毛和绒毛,很容易造成轻松拔下长毛,留下浅毛和绒毛让人焦头烂额,对我来说,与其说是拔毛,倒不如说是在推毛,只需顺着鸭毛的方向,用拇指贴着鸭皮往下推,这样就能将绒毛和浅毛夹杂着一带而出了。相比而言,鸡毛就好拔多了,因为只有头上和翅膀下面长有少许绒毛。
鹅比较耐烫,我拽了拽翅膀上的羽毛,还不能轻松拔下,便把它的整个身子翻过来,继续躺进开水里,让双爪露出来,先脱去上面的皮和指甲。
“再加点开水不。”母亲问。
“不用,水还挺烫的。”
“都养了七年了,好老了,不行你就一根一根的拔吧。”母亲建议我。
“那早就该杀了。”
“舍不得,”母亲在油锅里捞着炸好的酥肉,“它特别乖,自己去河里放,天还没黑就回来了,鸭子比较贪耍,有时天都快黑了还不回来,它就出去找,找到了就张开翅膀,扑腾起水花嚷嚷着把鸭子们赶回来……”
母亲继续讲述着,而我抓着鹅爪子的手似乎有些酥麻,心里泛起一阵难受,我握着的分明就是一个忠诚的管家的手啊。我若能早些时候听母亲讲起,是绝对不会答应杀掉它的,或者,我若能避开春节回来,它大概就能躲过这一劫了。
其实,我对鹅一直都没什么好感,在我很小的时候,家里养了27只小鹅,那时我家还没搬到河边来,我每天的任务就是到河里去放鹅。
河两边都是稻田,只要一不留神,在河里散开的小鹅有的就偷偷钻进稻田里去了,有的稻田常年蓄水,泥泽可以没过膝盖,我进去后就被淹没在秧林里了,只能通过分辨小鹅的叫声传来的方向去找寻。在稻田里穿梭不了一会儿,身上就被秧叶边缘的锯齿割出了道道血痕。
更可恶的是,好不容易把稻田里的小鹅赶出来了,却发现河里的小鹅不见了,它们都跑进了别的稻田里,急得我啕啕大哭,慌慌张张的又去找别的小鹅,还要不时的顾及着不能再让刚赶到河里的小鹅又溜走。
每天都要无数次的数着鹅的数量,当它们挤在一起或无序穿行时就很难数正确,一但发现少了,便又是一场崩溃。
每当暴雨将至,我就要把小鹅赶回家避雨,面对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我早也是心急如焚,跺脚不止,可鹅们依然是不急不躁,像是一群醉汉晃着身子一摇一摆的散着步,有好几次,暴雨淋湿了我瘦小的身体,我又崩溃到放声大哭,泪水和雨水汇聚在一起,不停的流进嘴里。
每天和鹅待在一起,像仇人一样在一起,它们夺走了我和小伙伴们玩耍的机会,我像看守犯人一样管着它们,内心注满无限孤独。
直到它们长大后,直到田野里的稻子收割完,直到它们能够独自找到回家的路,我终于解放了。
五
正月初二,三姑一家到我家走亲戚,同时去坟地里给爷爷拜年,我和母亲也一同去了,三姑问我:“杨大好久走呢。”
“初五。”
“没耍几天哒。”
“初八要上班,不走来不及了。”
“走远了就是这点不好,路上太耽误时间了。”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一天也没歇着。”母亲插话说着,“啥活都跟着干,累得直叫唤。”
“我们这个不也是,见你忙不过来也跟着干。”三姑示意着身后的表弟,“说比上班还要累。”
“你们在家都累了一整年了,我们再累也就这几天,又能累到哪里去嘛,平时光电话里心疼你们有啥用,还不如看看这几天能做什么就做点什么呢。”我似乎未经思索就脱口而出了。“就是。”表弟应和着。
我突然意识到不该说出这些话,虽然它一直荡漾在我的心里,也许,让它永远留在心里才是最合适的,那样,我便能随时咀嚼出不同的味道来。
年前,大家都盘算着往家里赶,聚过亲朋,拜过先人,年就算是过完了,大家又如年前一样,盘算着往外面赶,年复一年,未曾间断。过不了多久,村里的年轻人又将所剩无几,村庄又要开始了旷日持久的沉睡。
2019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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