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你那里获得永生,你将它视为自己的欢乐。这脆薄的杯儿,你不停地将它倒空,又不停地用新生命来充盈。 ” -泰戈尔
2019年7月16日,正值炎炎夏日,缓缓西下的太阳还在烤炙着这个安静却不安的小城,也许这正是我当下心情的真实写照,焦躁而不安。做完直播工作的我没来得及跟朋友打招呼就准备离开工作场地,此时的我已经整整直播了8个多小时,嗓子疼的冒烟,而此时的父亲正在遭受着脑梗病痛的折磨,我只想早点回家,多看他一眼。自从他病重以来,就失去了说话和行动的能力,平时喜欢热闹多言的他,此时却让病痛折磨的无可奈何,父亲也从不愿意耽误我的工作,病重之后,每次都会伸开手向我摆手示意让我赶快去上班,他一直都了解我的心酸。在照料父亲和工作之间,我选择了抓紧工作,因为这个家现在得靠我,我必须把家撑下去。
下午6点左右,刚刚到家的我来到父亲房间,看到病床上的他已经气力全无,翻身的力气也没有了,我的心顿时悬了起来,这也许是能陪伴父亲最后的时间了。和母亲商量完之后,赶紧把姑姑和大爷接到了家里,见家人的最后一面。晚上8点钟,父亲永远的离开了我,此时的我,悲痛万分,往事一一浮现到心头。
我的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小学文化,大字不识几个,一口烟熏大黄牙,瘦长脸,额头门心有颗痣,这颗痣是我父亲一辈子的象征。我父亲家里排行老五,兄弟姐妹6个,从小家里就很穷,都不知道是怎么娶我母亲过门的,家里一直住着毛坯草屋,算是村里比较穷的了。自打母亲过门之后,家里就没怎么富裕过,生下我之后,生活就更加拮据了,连一毛钱的韭菜都买不起,买不起奶粉的时候还是我姑姑给的钱。家里虽然没钱,但是父亲一直都很努力,卖过鞋垫,做过石膏像,卖过日历,织过盒子(老家屋顶修葺),为了给村里的老百姓浇地,买了乡里第一个水泵机,没日没夜的给相亲浇水,碍于面子,收入却是凤毛麟角,不足以让家人过上小康生活。父亲也是年轻时浇地过度劳累才落下了一辈子的病根糖尿病,浇地回来为了解乏经常喝白糖水,喝啤酒,才让父亲以后血糖都很高。
在我6岁那年,我的右眼出现了斜视眼疾,为了治疗眼疾,跑了很多地方,为了去市里医院,父亲骑着大梁自行车,后面驼着母亲和我,一口气骑了60多公里来到市里的医院,结果医生建议转院,只能连夜去了济南医院,在去济南的汽车上,我人生中第一次见到父亲落泪,而且是偷偷抹泪,那一夜很长。从济南医院回来之后,我开始长达半年多的慢性矫正,有的小朋友看到我的样子,会嘲笑和看不起我,父亲和母亲总是第一时间站出来宽慰和安慰我,让我度过这段漫长的孤独岁月。
我记得很清楚,第二年中秋节晚上,我的眼疾突然就自动矫正了,正值团圆夜,父亲高兴的把亲戚邻里都喊来,庆祝我的康复。这一年,我刚7岁,家里还是很穷。
时间过的很快,父亲做了很多尝试和努力,也打工过,没多久就回来了,后来家里开始经营家电生意,父亲骑着我二舅的二手摩托车开始了送货的日子,每天起早贪黑送货,自己安装,还需要经常爬高,扯电线,吃了很多苦,渐渐的消瘦起来,但是父亲一直都很省钱,除了酒钱和烟钱,再也身无分文,都交给了母亲,当然母亲也是为了给我攒学费。为了供我上大学,父母的生活更加拮据了,父母的一日三餐更多的是咸菜,口头上说是喜欢吃咸菜,但是我知道,都是为了我,父亲为了省钱,平时舍不得买降血糖的药,喝酒也只是去打散酒喝,这也为父亲的病埋下了很大的病根。
等我大学毕业,经历了更多的事情,从失恋、工作、结婚和生孩子,到自己创业,父亲一直都陪在我身边,给我最大的人生鼓励,不论遇到怎样的困难,家人总会在你身边,支撑着你走到下一个人生阶段。
父亲走的那一夜,我哭的很伤心,一辈子也忘不了,做梦也会经常梦到他,总感觉他并没有走远,只是换了一个形式陪在家人身边,思念总会让我暗自落泪,但是生活容不得自己软弱,因为未来的路很长,只有自己把这片天顶下来,远处的父亲才会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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