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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消失的千年古镇—乌衣(原创散文)

#开往春天创作季#

车在宽敞的高速公路上行驶,映入眼帘的是道路两旁的花草树木,它们高低起伏,错落有致,搭配协调。这是园艺工人的杰作。

然而,我不是欣赏这看似可见的风景,而是去那即将消失的千年古镇——乌衣。

一条京浦铁路如时光切割机把新旧乌衣镇切开。新镇时尚,热闹,嘈杂。拥挤的人流为一年最重要的节日——春节备货,古镇似乎被人遗忘。

穿过铁路隧道,车停在古镇的镇口。一切即可寂静,有在时光隧道里穿梭感觉,遥远的过去如快闪镜头一幕幕闪现——

宋德祐年间,长江一条清秀的支流——清流河上,舟船穿梭,帆影闪闪;河的西岸上座落质朴的古镇,古镇里来往着质朴的镇民。他们通过古老的水上驿道把物品送抵南北。追述这些古老而细碎的遗存,有种贫瘠和苍凉的疼痛质感。

据于小姑远嫁到这里,所以千年岁月的古镇,于我更有特殊的感情。小时候给小姑拜年,要度过三条河流,走很长的河堤,穿过老长的街巷,才能到小姑家。表哥表姐们带我到镇上的剧院里看电影。那是我第一次在室内看电影。室内暖和而安静,不像我乡下,在露天的晒稻场上,全村人扛着凳子,挤坐在一起,披星戴月,顶风冒寒地观看;第一次听到火车的鸣叫——那犹如绿色的峻岭巨蟒从我身边呼啸而过,那声音高亢明亮,辽远悠扬,把人无穷的遐想带向远方。

古镇上的建筑与我乡下的草房子也是不同。庭院之间鳞次栉比,都是徽派建筑。清一色的院落交措相挨,青灰色的马头墙,与青灰色的小瓦房屋完美相连;三进三出,侧旁有厢房结构协调相配。地面铺设大块四角平滑的四角形青石板;街道光亮干净,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街道两旁的店铺里,有我想要的所有东西。我羡慕表哥表姐们如天堂般的生活……

这是古镇留给我的碎片记忆。

时光荏苒,思绪恍然。车门打开,迎面是一副模糊斑驳的对联:“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现在可是十四亿的神州了。随着日升,月落,风过,星沉。年华匆匆流过天际,小姑已故去多年,与表哥表姐们交集不曾多,他们还居住这古老的小镇么?!不曾找寻。

看着满目疮痍的街景,破败、寂静、人迹稀少。我拼命搜寻记忆深处的美丽,找寻那终身难忘的电影剧院。她却无人问津,门上的锁扣锈迹斑斑,周身的地面,掉落着碎片砖瓦,上面依附湿滑的青黛色苔藓,周围的屋顶长满的枯黄岁月草(这是我此刻想到的最深情的名字)。风吹过,草缓缓摆动,发出轻酥酥的声音,仿佛是低沉得哀叹——那沉重色泽街景,那儿时的情爱,那童话般的记忆和小姑的身影一起与我渐行渐远。一切是天涯远隔,一切是韶光飞逝般痛彻,一切是美丽的哀愁。


在古镇上漫步前行,不知不觉迈入深巷。视线左侧有一保存完好的青灰色马头墙,视线越过摇动着岁月草延伸处,那是青灰色小瓦的古屋,周身是四根木柱支撑,内外通透,里面堆放着旧时的杂物。我若有若思:是主人对过去美好的眷恋而珍藏的吗?我不停地拍照。木柱上栓着的狗叫了起来,院落的主人,从新建的两层小楼里走来,和我搭讪。他身材高大,声音高亢宏亮,像是要刺破天空,与这宁静的老街氛围距离很远。他是古镇的原住民,与古镇血脉相连,觉得对古镇有份责任。他告诉我:“古镇被洪水淹过多次,破损严重,个人想修缮没资金,更重要的是对古建筑知识不懂。我多次向有关部门呼吁,这样既可开发成旅游景点,重建古镇辉煌,又能改善原住民的生活,还是很多人寻找心灵家园的地方。常有作家,诗人来这里,并且,古镇出了个诗人叫夭夭……”我微笑着,静静地听他倾诉,默默注视着他的眼神,那里透视着对古镇过去辉煌的骄傲和满足,更是一种失去的怀恋,这份情感或许是他一生无法弥合伤情……

踏着断断续续的青石板街面,内心有些崩裂。这时,远处传来同伴的喊声,把我从许些的惆怅情绪中喊醒。一扇旧门脸映入眼帘,如我年少时的一叶晴窗。门脸很小,是一块一块带有木栓的木板镶嵌起来;木格式的窗台,买东西的人可以趴在窗台上指要里面的货品;屋里有镶着玻璃的木制柜台,买东西的人也可以趴在窗台上,观望货柜里的货物。货柜有些高,把店主人与顾客隔开;货架更高,排放在门脸深处。环视浏览,货物品种少,质量也低等,使人想起电视里的台词:“香烟洋火桂花糖”来。作为顾客,跨进门脸。主人是一对老夫妻,他们双双将两手交叉,插进相反衣袖的袖筒里,正襟危坐,眯瞪着眼睛,面含微笑,神情淡定。老婆婆说:“经常有外地人来古镇,好多还用笔记录呢。”我称赞他们老屋维护的好。老者站起身打开话夹:“我姓汪,算是大户人家的后代。过去乌衣镇上的房子可漂亮啦,都是三进三出,侧旁连着厢房的院落,可惜洪水泛滥多次,九八年那次最厉害。现在古镇败落。”老人露出惋惜的神情。他指着老屋说:“你看,这一进是做生意的门脸;二进是家里人金榜题名时举行仪式的地方,也是接待宾客的场所;三进才是家人休息睡觉的地方。原本我家不止一处古院落。民国时期南京六合有一处大型古院落。过去我叔叔是国民党将领,打日本时固守南京。内战时期守南京中华门,是张治中手下,蒋介石败退台湾,张治中撤离,我爷爷不准叔叔去台湾,后来回到老家六合。叔叔为了保命,留了一把枪。解放后这把枪险些要了叔叔的命,全家族跟着受牵连。为了叔叔,我父亲卖了六合的院落,用钱打典,保住了全家。现在叔叔去时了,堂妹生活在南京。政府也恢复了他的名誉……

听写老人略带喘息地讲述,心情很是复杂,那满是皱纹的脸上裹挟着多少不被人知的沧桑与无奈。在我国悠久的历史长河里,关于国共之间的爱恨情仇,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没有智慧去评述。

夕阳照在老人的脸上,斜射进小小的门脸,想起“乌衣巷口夕阳斜”的诗句来。仰视着褐色木制“八头股”山墙,还有老式木制屋顶,感觉心里被掏空。古镇的人,古镇的事,古镇的容颜,迷离而飘忽。


心里突然产生一种悲悯,对即将消失的千年古镇的悲悯。这就是岁月留给我们的情感链接?亦或是世纪轮回历史变迁的必然?时光无情牵扯着她与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却与我又有如此的距离。我想为古镇歌唱,以手为犁,开拓心中爱和阳光。

老人很是豁达,笑眯眯地说:政府要重建古镇了,往前走就能看到古镇修缮委员会。

是吗!我颠沛的情感能失而复得了?我匆匆朝着老人指向大步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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